最后这人这番话一出,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纷纷询问这事情的真假——毕竟,魔族的事他们吃吃瓜也就罢了,若人族的支柱剑宗出了问题,那他们这些普通修士也迟早难以保全啊!
不过也有人说:“咱们还有剑尊啊,还有其他宗门那些大能,魔族那边自己情势还不稳,应该短期内不至于动手。倒是剑宗,要是少宗主丢了,宗门内只怕有的是暗潮汹涌了——不知道多少人正盯着那个位置呢。”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却并没有觉察到酒楼旁边的柱子上贴了一个十分纤薄小巧的纸人。
这纸人颜色暗沉,与环境融为一体,紧贴在柱子上,根本没人发现。
偷听了一会之后,那纸人便顺着柱子滑了下来,飞一般顺着墙根溜走了。
纸人足足溜了数十里,终于,在郊外一片荒山中找到一个山洞,钻了进去。
山洞里光芒晦暗,气息潮湿难闻。
地上的石板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衣物,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昏迷玄衣青年。
正是众人口中失踪的剑宗少主,原穆州。
而在这原穆州身旁,有一个面容秀美的白衣青年正坐着,鬓发微乱,脸上还残留着一点疤痕,目光中透着一股阴森。
便是那日趁混乱之时,将原穆州从魔族带走的沈思源。
这几日,他一直躲在这个鬼地方疗伤,终于把身上的腐毒去除了大半。
至于原穆州,其实伤得没那么重,只不过沈思源一直心有犹豫,便对原穆州下了药,让他至今昏迷不醒。
小纸人跑了过来,沈思源黑沉沉的眼珠总算动了一下,接着他就伸手,让那小纸人跳上来。
听小纸人叙述完刚才在那酒楼里的所见所闻后,沈思源瞳孔蓦然收缩了一下,眸中闪过无边恨意,接着他就狠狠一把攥住小纸人。
小纸人都没来得及挣扎尖叫,就在沈思源掌中化为一把灰烬。
沈思源抖落掌中灰烬,站起身来,徐徐走到原穆州身旁。
这时,他居高临下地看了片刻原穆州,眸色忽然变得极为凌厉,接着他猛地抬手,五指成爪,就直直朝原穆州胸口处抓去——
然而,当沈思源的手指刺破到原穆州胸前的血肉时,鲜明触感传来,他指尖颤了颤,忽然又犹豫了。
最终,沈思源眸光沉沉地盯着原穆州那张苍白英俊的脸看了许久,还是咬牙收回了手。
他心中纠结。
毕竟先前魔域一战,再加上前世经验的判断,沈思源已经彻底看出了剑尊的真面目。
剑尊就是个夺舍重生不知道多少次的老妖怪,这种老妖怪怎么会有感情?
既如此,剑尊这么看重原穆州必然就不会是因为原穆州天资非凡能振兴剑宗,而是……看重原穆州的剑骨,把原穆州当成了他最合适的宿体。
要不然,也不会故意把原穆州养得如此优柔寡断,不谙世事了。
这也是为何,前世那些长老都拿着大义和剑宗前途逼着原穆州修炼,也都希望原穆州和沈君玉早日和离。
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剑宗,而是受到剑尊指使。
因为那时,只要原穆州跟沈君玉一日不和离,剑尊的夺舍便会存在隐患。
可笑他那个时候还以为长老们不给原穆州实权真的是因为沈君玉这个拖累,所以才顺水推舟,一同做了逼死沈君玉的推手。
现在才发觉,自己也是被利用了。
但即便如此,沈思源心中还是没有任何悔改之心,尤其是在知道沈君玉现下已经坐上了魔尊之位后。
他那种浓浓的嫉恨之意愈发按捺不住。
以至于,他刚刚昏了头,都想直接夺了原穆州的剑骨,改造自身。
可终究,他还是莫名地不忍心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有那么一丝残留的旧情在,但更多的是顾虑。
剑尊虽然被重创,但又夺舍了一位长老逃脱,虽然目前剑尊还没找到他们,但焉知剑尊以后不会找到?
如果他夺走了原穆州的剑骨,剑尊一旦找到他,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夺走他的剑骨。
毕竟,他不是剑骨的原宿体,修为又低,身体起不到温养剑骨的作用。剑尊取骨根本不会顾虑。
而原穆州是剑骨的原宿体,他的神魂血肉经脉都是跟剑骨最为契合的,所以剑尊才一直养着原穆州,想让原穆州帮他把剑骨温养到最高境界,再直接夺舍,一举两得……
这种情况下,到底该如何是好?
沈思源眸色闪动不定,神色阴沉至极。
正在他纠结犹豫不定时,忽然,不远处昏迷中的原穆州低低呻}吟了一声,哑声唤:“君玉……”
听到这两个字,沈思源霍然回头,杀心顿起。
但怔了一瞬,他看着原穆州那张痛苦和纠结的脸,心头忽然一动,不觉想起了前世的沈君玉,又想到了剑尊目前的处境。
一个绝佳的破局之法徐徐在他脑海中闪现出来。
沈思源冷冷笑了。
他想:既然沈君玉前世可以不死,那么他一定也可以。不光如此,现在知道了这么多讯息的他,还能用自己手中的筹码赌一把!
思绪到此,沈思源再不犹豫,立刻掏出了传讯玉牌,联系了剑尊。
他告诉剑尊,自己和原穆州逃离了魔域,现下正在中州荒野外的一个山洞里,希望剑尊派人前来营救。
绝口不提那日曾看到剑尊夺舍一位长老的事。
而传完讯,沈思源喘息片刻,又掏出一些材料,拿出一把小刀,割了自己的手,开始在山洞中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