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下意识太过谨慎,他们年纪相差太大,他总是把他当成小辈来看,想照顾他,给他最好的东西。
想太多,怕何星煦会觉得他手段太过狠辣。
在过来这边,了解这边的情况,愈发谨慎,藏起他凶残的一面,不露出任何不好的东西,生怕何星煦会怕他,会躲他,会……远离他。
他不敢赌,哪怕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他都不敢赌。
可这一刻身上的枷锁突然被眼前在意的人亲手解开,他难免泄露出一些压抑着的真实情感。
何星煦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他想到也就这么和酆渊说了。
但对方这么正式,还突然靠这么近,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侧脸被对方一带,差点贴上酆渊的脖颈,他下意识抬眼时,刚好看到他脖颈间被日光照得近乎透明的青绿血管。
鼓动着、情绪落入眼底,明显的喉结随着说话声上下滑动,他只觉得头皮一时间有些麻,觉得自己大概是今天起太早没清醒。
刚刚那一刻竟是觉得酆大哥这样……格外性感?
何星煦一把挣脱开酆渊的手臂,快走两步,狠搓了一下后颈,仿佛还能感觉到对方刚刚手臂揽过来时残留下的温度:“说话就说话,好好的一句话,怎么酆大哥你说起来不像好话?”
什么叫他是个大人?他本来就是个大人好不好?
算起来,他已经三十了好不好?
这么一想,何星煦忍不住想到看到的那本羿荣熙手里拿到的天书,如果不是羿荣熙横插一脚,他和酆大哥是不是应该一起长大?
他没见过酆大哥小时候的照片,不知道……该是多好看?
尤其是那时候酆大哥兽身不稳,是不是变身的时候,和何小白一样?和以前缩水时那般能抱个满怀?
何星煦乱糟糟各种想法冒出来时,听到前方有人喊他:“何学弟?你们回来了?”
何星煦抬头,看到前方一栋楼前,仲老教授的孙子仲康正等在门口,挥着手朝他这个方向打招呼。
何星煦快走几步:“仲学长,你怎么下来了?”
本来说好是去咖啡店单独说仲老的病情,结果中途遇到酆大哥他们。
仲学长很贴心让他先去忙他的事。
仲老的病很复杂,外公暂时帮他扎了银针暂缓疼痛,后续还需要再商量治疗方案。
他没想到仲康会在楼下一直等他们,“仲学长,你吃饭了吗?怎么一直等在这里?”
他还以为仲学长先回去了。
不过想到他们回来时给两个老人买了些清淡的吃食,到时候如果仲康没吃,让他也吃些。
仲康看向落后几步的酆渊:“这是你的朋友?”
刚刚在咖啡厅只是扫了眼,这会儿离近一些,虽然戴着口罩,那双眼依然夺目耀眼让人印象深刻。
何星煦给两人介绍:“这是酆大哥,是我外公旧交的孙子,来我家做客住一段时间。这是仲老的孙子仲康,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他现在在省大金融系念大三。”
酆渊没有和人握手的习惯,先一步朝仲康点点头。
仲康从酆渊手里接过食盒:“这边有门禁,我怕你们进不来。刚好我们边走边说着我爷爷的病情。爷爷的情况去好多家医院瞧过,都说差不多就这一年的事,我们当孙子的主要是想着能让他少些痛苦……”
大概是早就做好准备,说起来倒是很坦然。
何外公到仲家没提仲老的病情,何星煦只察觉到病情很重,没想到严重到这种地步。
三人回到仲家,何外公已经拔了银针。
何星煦和酆渊没进主卧,站在客厅把食物拿出来,何外公在卧室嘱咐几声,这才走出来。
何外公没在仲家用饭,仲康挽留几次最后只能把人送出来,临走前加了何星煦的微信。
回去的途中,何星煦看何外公有些疲惫也没多问,回到家,他和酆渊让何外公歇着,快速做了些清淡吃食。
何外公吃完后,心情有些沉重。
他是认识仲老的,但已经好多年没怎么见过,也是真切意识到生老病死带来的直观感受。
上一次小煦出事他太过悲痛,没心思想这些。
也对给小煦下手的汤父更厌恶。
施针很耗费精气神,要不是仲老是旧交又这么受罪,他也不会接这种活,此刻缓过来,瞧着担心的外孙:“放心,我还没到连施针都把自己雷倒的地步。倒是你,怎么和小煦一起?”
何外公猜到酆渊最近做的事,早上说要去书店,他一个字都不信。
往日这人怕不是守着小煦,就怕小煦出事,怎么可能不陪着?
酆渊已经和何星煦坦白,也没瞒着。
何外公看完汤父的生平,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看向那枚平安玉的位置,脸色有些难看:“你确定他这二十年来一帆风顺一点波折都没有?”
他担心是不是时间太短,还有什么没打听到。
酆渊摇头:“汤父当年是大学老师很吃香,他突然辞职做生意,很多人不看好。他的事不少人这边都知道,如果遇到过大问题,肯定能打听出来。”
何外公这些年待在乡下见过的事多,什么腌臜的事都听过一耳朵,此刻瞧着汤父这顺风顺水到让人惊叹运气好的生平。
偏偏汤父前半生算不得好。
两相对比,简直一个地一个天。
如果单看这个生平,何外公会说一句否极泰来。
但加上汤父想害死小煦,又送来那么一个邪门的平安玉,三则加一起,不能让何外公不多想。
何外公端着茶杯,表情凝重摩挲着边缘:“之前破四旧,很多事情已经都不怎么被提及。但在此之前,光是我们村子附近就有不少离奇的事,他这截然相反的命格,如果放到那时候,其实也不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