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摊煎饼开始当厨神(347)
夏姐儿犹豫了下,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里头门房听到动静,推开角门出来查看,他瞅了眼裹着袄子,穿着一身粗布衫裙的夏姐儿,和声道:“小娘子,你是打哪里来的?官署时下正在放假,您有事要冬至节之后再来。”
夏姐儿闻言傻了眼,站在原地举足无措。她从城里带回去的东西都被爹娘扒了去,只揣着点往日攒下的铜板,哪里能有去处?夏姐儿咬着唇瓣,红着眼圈道:“求门房帮帮忙,我是来寻李官人的!”
门房闻言,没忍住又打量了夏姐儿一眼。他见夏姐儿虽穿着朴素,脸颊冻得通红,却是姿容秀丽,颇为楚楚动人,心下想来她应当是某位郎君的桃花债。
门房暗暗腹诽的同时,也有些忍不住笑:“小娘子,您说的李官人是哪位李官人?咱们官署里从上到下姓李的官人没有一百也有三十。”
李姓乃是大姓,门房想了想脑海里便蹦出几位的身影来,只是再想想都是家里有娘子的。
夏姐儿越发傻了眼,她就听李大头吹嘘过,又见他大摇大摆往官署里去,却是没仔细询问过,压根不知他到底是什么职位。
夏姐儿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她努力说着李大头的体貌模样,祈求地瞧着门房。
整个官署上下几百号人,就凭夏姐儿几句话又哪里能认出人来的?门房摇了摇头,爱莫能助,只能教夏姐儿去别处瞧瞧。
夏姐儿裹着冬袄子,跌跌撞撞地离开官署大门。她走在街头,四下张望,周遭都是出来过冬至节的,其乐融融的百姓。
自己落在其中,分外孤独。
夏姐儿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连李大头的身份都一无所知,怎么就偷偷跑出来寻他?
恰好此刻,天空飘起了雪花。
冰冷的雪花落在夏姐儿的鼻尖,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猛地停住脚步,强烈的悔意让她犹豫不定——要不要去,去简府吧?
向阿姐道个歉……
正当夏姐儿迟疑不定,抬眸看向来路时,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夏,夏姐儿?”
夏姐儿心头一跳,惊喜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映入她眼帘的正是李大头。
他脸上的胡渣也没刮干净,身上的青色袄子稍有点皱巴巴的,瞧着没有往日体面。
即使如此,夏姐儿也极为欣喜。她三步并两步的跑上前去,欢欢喜喜喊道:“李郎!”
在李大头眼里,夏姐儿也不如往日般姿容秀美,瞧着倒像是村里的农妇。
他吃了一惊,又很快化作惊喜,眉眼间一派柔情:“你不是回村里过节了没?怎么这么早孤零零的在城里?”
夏姐儿听罢,眼圈儿微红,带着哭腔述说着自己的委屈。她的泪水氤氲了眼眶,恍惚间似乎瞧见李大头嘴角上扬,露出笑来,等定睛看去却见他嘴角下垂,眉眼间满是怒色。
李大头伸手拥着她,往街道另一侧走去,渐渐消失在人潮中。
唯有站在街头的门房表情古怪,立在原地嘀嘀咕咕:“那不是李厨子吗?啥时候成官人了……那小娘子不会是被他骗了吧?”
门房嘀咕两句,背着手又回了里头。
那边李大头自是不愿带夏姐儿回家,家里那婆娘瞧着他眼神和刀子似的,要是带着夏姐儿回去,非得又闹回娘家去。
他与酒楼里赁了间屋子,教夏姐儿暂时住着,后头又去给夏姐儿买了几件换洗的缎子衣裳,殷勤得很。
两人情投意合,又碰到如此事,到最后竟是滚到炕上。夏姐儿窝在李大头怀里,哭诉着自己的委屈,而李大头时不时附和上两句,又叹着气说着彼此的不易。
等听到夏姐儿询问他的官职,又教他与自己家里谈婚事,李大头自觉来了机会,面露黯然:“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吏官,给人跑跑腿的,要想获得那正式的一官半职,还得付上好大一笔钱。”
夏姐儿登时傻了眼:“你不是官吏?”
李大头瞅了眼夏姐儿,搂着她雪白的肩膀,说着心里的愁意:“我自是想补缺的,只是上峰贪心,教我出五十贯钱……”
“我原本是攒着了。”
“只是打从与你相识以后,总是情不自禁想为你多花点钱。”李大头说罢,又懊恼地拍了自己下:“我不该说这些,倒是让你心里不畅快,只是我手里如今唯剩下二十余贯钱,怕是登门造访会引来嗤笑。”
夏姐儿张了张嘴,想怪又说不出话来。她知晓李大头是在官署里做事,却不知道他不是官而是吏,知晓李大头出手大方,却不知道他把所有钱都用在自己身上。
夏姐儿脑袋乱成一团,面色发白。
她想着自己振振有词,与家人述说的话语,又想起春姐儿与自己说恐是旁人哄骗自己,脑袋里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应当相信是谁。
李大头把她往怀里搂了搂,温声安慰道:“不要紧,我会努力赚钱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我,我明日去问香积厨借钱。”李大头咬了咬牙,与夏姐儿道。
香积厨,指的是往寺庙里借贷。
与后世借贷多是去钱庄不同,如今做借贷生意最火热的乃是寺院。相比较民间借贷的不稳定,寺庙少则几十年多则数百年的积累、信用以及相对低廉的利息,让其成为百姓间最受欢迎的借贷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