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清晰的继续,晃动的画面稳定下来,地上的一砖一瓦都看的清晰,她的容色更是清楚,更年轻,更盛气凌人。
而‘他’在求她,似乎底气不足,小心翼翼怕让她不高兴,又想带走自己的娘:“我以后再不让她踏足你的院子,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绕了她。”
“把她扔进去!”
“她是你婆母!”
“婆母?你的面子?又没生没娘,怎么能是母。”更年少的项心慈毫不犹豫的从旁边的托盘里扯过休书扔他脸上:“现在你没有面子了,她擅闯我的地方拿我的东西,就是偷,给我把她扔进去!”
画面陡然变了。
清晰的画面重新模糊,却依稀能辩出是一家茶楼,说话的人语重心长,带着几分歉意。
“这次是她任性,也是她不对,你那么做是应该的,别说只是说了她不孝,就是开你家祠堂让她跪我们都无话可说……”说话的人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她从小被宠坏了,不太懂事,更不听话,自从成婚后好多了,都是你的功劳,以后还有赖你多约束她、多管教她,让她不要如此顽劣。”
“过两天把她接回去吧,总在家里住着让人议论她是非,而且她还小,你多说说她,严厉一些,她会听的,让你费心了。”
明西洛觉得心头涌上一股责任感,他希望她更好,更懂事,行走在外时的不会被人恶语中伤,也不要破罐子破摔的整日跋扈,那不是她,她明明那么好,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该被人看见、被人艳羡,而不是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何况,那个声音说的对,她只是小时候没有人教导、没有人看顾才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会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慎行慎言什么是公平正义。
但不知道为什么,梦境完全黑下去,一个模糊的身影如深渊地狱弥漫着浓重的死气拖拽着她,要她去死。
不!
不是!
不能!
明西洛猛然惊醒,如潮水般几乎要吞噬他的憎恶、恐惧,真实的让他窒息的慌乱慢慢离他而去,甚至除了最初的画面,他想不起这股哀恸来自哪里。
明西洛手臂无力的放在额头上。
项心慈无意识的翻身蹭入他怀里。
明西洛意识发颤的抱住她,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她只是性格肆意放纵了些,人并不坏,她还深明大义、懂得付出和怜悯,她没有十恶不赦,更不是无药可救,也不应该死……
“嗯……”项心慈不舒服的动了动。
明西洛放软了拥着她的力道,下一刻更烦躁的情绪涌上来,他突然侧过身,急切的吻上她的唇。
“嗯……”
项心慈的胳膊被压在软枕上……
……
天还未亮,明西洛已经起身,眉目微皱的系着衣服上的腰带,梦境的记忆已经不慎明朗,但那不重要,他要处理季氏的事,至少她不能成为事。
项心慈拢拢衣服起身,疲倦的倚在床柱上,眯着眼,长发散乱,媚意流转像一株喝饱雨露的娇花:“这么早……”
明西洛眉宇间的轻愁顿时散去,温柔的上前:“再睡一会。”已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回床上。
“今天不是不早朝吗……”
“有点事。”明西洛将被子盖好,坐在床边,轻拍着她:“睡吧。”
项心慈抱住他的胳膊,闭上了本就疲倦的眼睛,乖巧的:“嗯……”了一声。
第822章 一更
明西洛从卧房出来,外面烛火通明。
秦姑姑素服跪在地上,初春的天气里已经跪的手脚冰凉,声音发颤:“皇上万岁,奴婢……有罪不该欺瞒。”
长安见状,立即上前一步:“回皇上,姑姑跪了有一会儿了,怎么劝也不听。”可不是他们让跪的。
明西洛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话是对长安说的:“知道了。”绕过她欲走过去。
秦姑姑突然开口:“皇上!”头恭敬的磕下去又抬起:“皇上,夫人已下令责罚奴婢,夫人心里是看重皇上的,只是有时候说话任性惯了,望皇上海涵,不要怪罪夫人。”
明西洛已经走远,心慈怎么样轮不到别人跟他说。
天蒙蒙亮的时候,明西洛推开崭新的员外郎府的门,门檐上顿时飘下一片落叶,里面死寂一片:“不是说请了几个人伺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长安立即垂头道:“回皇上,不久前……因为明老爷的原因,明老夫人将几个伺候的婆子发卖了……”
明西洛神色冷下来,抬步走进去,侍卫快速填充上道路两旁的空缺,漆黑的院落里亮起一盏盏灯,空荡荡的院子瞬间亮堂起来。
不一会,主卧里传来不耐烦的声响:“谁在外面!一大清早就吵的不让人睡觉!连个饭都不会做要你能干什么,每次轮到你都乒乒乓乓的,以为家里有万贯家财任你败吗!”明老夫人烦躁的披着衣服凶神恶煞的出来就要拧四儿媳妇的耳朵,乍然看到银光闪闪的刀鞘和站在大厅里的人,顿时吓了一跳。
下一刻便喜笑颜开,殷勤不已,激动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小……小五回来了,娘就知道你会回来,外面还有家里好。”说着赶紧搬凳子给明西洛座,才发现已经不是家里的凳子,有些搬不动,又尴尬的收回手:“坐,站着干什么,吃早饭了没有,娘给你做。”
“不用了。”
“用,用,怎么不用,你最喜欢吃娘做的打卤面,娘这就给你——”
明西洛看着她,眸光一动不动:“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