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接待的大员诚惶诚恐的迎着三座大山,场中所有人停下例行训练,列队迎接太后到来。
太后满头白发,却精神奕奕,孙子与儿子的‘冲突’她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只觉得是自家的家事,小事,她互相批评批评他们,唠叨几句,有都是一家人。
九王妃在一旁抚着婆母,神色温柔。
太子妃的落后一步,看到了跟在礼部尚书一侧的明西洛。
明西洛没有看太子妃,与甘大人一起,恭敬的行礼、问安,带着太后和九王妃下去见各支队伍。
太子妃跟在最后,在太后娘娘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跃跃欲试里,明西洛才站在了项心慈一侧。
太后拿了球杆,下场要试试球技。
九王妃巾帼英雄,年轻时骑马打仗都没有问题,自然要护在一旁。
礼部尚书甘大人一头冷汗,说什么都不敢让太后娘娘在马上试,却又不敢明说,一句话拐三个弯,唯恐开罪兴致勃勃的太后娘娘。
项心慈见状,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在不远处拉锯:“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她并没有看一旁的明西洛。
明西洛也没有看她,视线停在太后牵着缰绳上,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的危险:“没有。”
“回的这么生硬,还说没有?我得罪你了?”
“太子妃娘娘多心了……”
项心慈想到了那盆草,和他最近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如果遇不到她自然没有兴致想他心里的‘别扭’。
但既然遇到了,项心慈也从来是个肯在嘴上让自己吃亏的:“太后派人去请我,本来没打算来。”
“……”
“想着你在,便过来了。”
明西洛神色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看她,如果她真的在意他,根本就不会有林无竞什么事!“……”
“这些日子以来委屈你了,鹰击是你的心血,却……”
“……”鹰击的确是他的心血。
“今晚有空吗?想来应该是个晴天,可以赏月。”
不:“好。”
项心慈看着九王妃一身利索的马球服,从背后看丝毫不输少女的风采,九王妃当得起一句巾帼英雄,太后则有些强人所难了。
至于明西洛是否不情愿,不太重要,保持着明面的情分,以后情感的深浅要看彼此的作用。
甘大人求救的看向明大人,太后这是要人命,万一从马上摔下来——
明西洛走了过去,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主动让太后试试。
甘大人绝望的看着明大人。
明西洛站在一旁,神色镇定,丝毫不乱。
甘尚书本来如临大敌的神色,慢慢也平静下来。
项心慈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忍不住笑了,丝毫没有掩饰,笑的诚信诚意。
太后立即看了过去,脸色有些难看:她笑什么!笑的还那么意有所指!
明西洛没有回头。
项心慈是真的觉得好笑,她以后太后会骑马才非要上马一试,结果一个上马的工作就能看出,她老人家是真的不会骑。
不会骑却硬要上去,她这是唯恐她自己长命百岁吗!还是为了现实伯侄一家亲拼出了老命。
可她也不看看,九王爷和皇上之所以没有矛盾,那是因为一个儿子活着像死了一般,如今那个死了的要诈尸,活着的自然要动,偏偏她老人家好像不那么认为。
项心慈示意她赶紧骑,免得再把马压垮了。
太后脸色更黑了,项心慈什么意思!瞬间让人抚着产颤颤巍巍的翻身下马,就想质问她笑什么!
但想想此行的目的,又恐事与愿违,生生压住了自己的火气:“不骑了,哀家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心慈,你来试试?”
明西洛方才回头看向她,今天首次将目光正式放在她身上,一身紫色的束腰长裙,耀阳的好似看不到她的脸。
项心慈摇头:“我不会,不如太后精力旺盛。”没事找事。
“不会可惜了,我大梁女子不会马术的,可是落后了。”
“所以说不及太后。”
太后沉下脸,深吸口气,尽量不再跟她说话,免得越看那人越不顺眼,虽然这姓明的一样不顺眼,刚才就不该下马,只要她踏错一步,就能治姓明的罪。
项心慈抬头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觉得太后想的有点多,明西洛敢让她老人家上去,就是把她颠的吐血了,也不会让她摔下来,她老人家太小看别人的骑术,太高估她在臣子心里的位置了。
“走吧,去前面看看。”
……
月色如银灰洒下。
明西洛不想去,但他为什么不去,不去就能多处一个林无竞、两个林无竞。
项心慈站在船头,月光与烛光交相辉映,脚下是碧波荡漾的湖水。
明西洛看着她,仿佛上午光阴‘遮住’的容貌,此刻卸去了面纱,露出一张日月调色、玉水调神的容颜,又缀了三分湖水的清澈,九分高高在上的华贵。
明西洛这一刻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相信,她当的起无数的林无竞折腰服侍。
“愣着做什么,不上来?”
明西洛只觉得此刻让他跳进湖里,跟在船后面游,他也做的出来。
明西洛掀起衣袍,踏步上船……
水载着烛光弥漫、玲珑玉环绕的画舫缓缓前行,晚风带起飞纱,迷离着满船月色,轻轻浅浅的低语带着魅惑人心的轻泣,犹如漫天大雾笼罩住船身,诱惑这要将它托往不知名的彼岸。
行船有浆,却甘愿迷了心智,不知道行至何方。
湖岸上荧光点点,湖面上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