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逐元冷哼一声,目光没有离开书册:“何必将她说那么好听,她只不过是看到马车高兴,找个人分享她的喜悦罢了。”
呵呵,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世子了解七小姐。”
项逐元闻言突然放下琴谱,拿起屏风上的外罩:“善奇,跟我出去一趟。”得告诉她不要有了马车就偷跑出来疯玩,车做多了容易头晕,也容易遇到危险。
“是。”
……
月色皎洁,地上如洒了一层白霜,轻雨落下后的地面,泛着夜间泥土的寂静芬芳。
在距离盛都很远有一片风景气候宜人的山坳,这里没有村落,反而坐落着一座座深宅别庄。
一座座偌大的别庄在夜色下犹如一只只盘卧的巨兽,而每只巨兽后面也的确都是一个庞然大物。
项心慈早已经到了,曹氏带着下人们借着月色归置行装。
项心慈刚刚午睡醒来,睡到了这个时间,换了舞裙,在自己分到的小院里,伴随着窗外虫鸣奏响,夜空灿烂的星光,裙摆扬起,歌声清越:
雨落成线
凡尘尽染
你问归去虚无,落处何处?
残殇坠崖
不追昔日荣华
你问天道路途,瑶池何处?
雨归天途
凡尘皆悟。
你是归去来去,大道征途。
三清锋崖
只慕一世牵挂
你是手中风沙,来世境梦无话。
怎及你——
肆意啊——
项心慈一曲舞落,脊骨刚刚撑开,突然觉得,明西洛这首曲子是在骂自己吧……
第51章 不许乱跑
项逐元静静的站在垂花门前,幽暗的目光凝视着跃跃起舞的人,沉默安静。
她的舞步很慢,月色遮挡的朦胧光晕仿佛收敛了毕生的光华倾泻在她的身上,让其与月色一起在光晕里迷人眼、惑人心。
可世间哪有能惑乱人心的妖物,不过是人心自来的贪婪阴暗罢了。
项逐元静静的站着,一身紫色的外袍溶在夜色下,仿佛也归于虚妄。
她最后一个舞步落地,衣裙缓缓停罢,她猛然转身,眸光跳跃着看不见的火焰,瞬间好像有什么也落在了看不见的地方,扎根发芽,破土而出。
项逐元的目光越发幽深,不排斥、亦不刻意抵触,孤傲的任其生发,不拘不束!
一些众生俗情而已,他的傲慢甚至不懈与其对抗,这些浮于表面的阴暗和魑魅魍魉还不足以冲破他的底线,压碎他的道德,他亦能掌控的很好,所以又有什么好介怀的。
项心慈气恼的抬腿直接搭上栏杆!认定就是在骂她!不愧是明西洛!骂人向来含蓄褒义,他怼死人的折子都能写的天花乱坠!
所以这么多年,他就是在暗示她不讲理,不好伺候,还把他家弄的乌烟瘴气!
乌烟瘴气这个词是她从外人口里听说的!哪里乌烟瘴气了,不是挺好的,府里上下都规规矩矩的绝对没人乱说话,没人敢乱走动,见了她也客客气气,非得像一锅粥一样聚在一起就不乌烟瘴气了!
小户人家,没有见识!
项心慈平复下心神,头向前脚尖压去!下落的余光中瞥见一个身影,项心慈突然不敢置信抬头,怔怔的看着月色下一身光色的男人。
项逐元不喜欢这首略带悲凉和说不出哪里压抑的曲词,尤其她演绎出来,有股要飞跃而出的空寂。
他从垂门前走出,走到月色铺就的庭院里。
项心慈嘴角的笑意先于她收回的思绪早已呈现,收回腿,将明西洛扔一边,提起裙摆快速向大哥哥跑去:“大哥!”
项逐元笔直的站在原地,像看到成千上万的蝴蝶像自己扑来。
项心慈冲过来,小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臂,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围着他跳:“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项逐元也笑了,真闹腾:“第一次出门,有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我可好了,刚才还跳舞了。”
看到了。
“大哥哥,我好像想你了。”项心慈的声音软软的,告别了无尽岁月,如此身的年龄一样想他,非常想,看到他就想靠在他怀里让他遮风挡雨的那种想,项心慈也真的整个身体向他怀里靠去。
项逐元一根手指抵着她额头让她站直:“又胡闹。”
项心慈看他这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死样子心更痒了,死活要靠。
项逐元一只手轻易的制服她七八个回合。
项心慈闹累了,不玩了,老实的抵着他手臂换气:“谁稀罕。”
项逐元不跟她的嘴硬计较。
项心慈才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没人了,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切:“哥,马车我很喜欢……非常喜欢……”谢谢你,项逐元。
“我来又不是听你说这些的。”项逐元向屋内走去。
项心慈跟上:“那你来听什么!”
“少顶嘴,你最近在庄子上修养,切忌不要乱跑。”
“知道,我爹已经嘱咐好多遍了,你比我爹还烦,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乱跑,隔壁院子还有三个人看着我呢。”
“曹氏看的住你?”项逐元回头怀疑的看她。
项心慈不以为意,推着他往前走:“热死了,快进屋。”
项逐元没别她糊弄过去,神色严厉:“这里是别庄,不比在城内,住在这里的人又不认识你,你如果私自出去,遇到了什么人,冒犯了你,你连喊叫的地方都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记在心上!”
项心慈见他过于严肃,到底正经了几分:“我出去干什么,还不够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