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行收回目光,不退,世子又能如何,在世子心里,至少两人,有一个人是如意的。
“去敲门。”
善行怔了一下:“是。”
……
亭台楼阁,水声潺潺,数不尽的雕梁画栋,看不完的别有洞天,一草一木都如这里的主人一般精致富贵,踩着的每一块青石都千挑万选,在这里当值的人,出现和消失有章有序,沉默寡言,却不压抑沉闷。
项逐元不喜欢这座精雕玉刻的府邸,它来自于另一个人的馈赠。
踏上水廊的一刻,丝竹声透过水声传入耳中,曲音婉转妮妮喃喃,水廊两侧轻纱飘舞动荷香袅袅,宛若仙境。
水廊尽头豁然开朗,茶几、书案,软塌、书房,名贵的摆件随意放着,蝴蝶从纱帘间飞进来落在其上,水岸的另一头,戏曲声咿咿呀呀的传来。
项逐元停下脚步。
项心慈倚在榻上手指随着曲调打着拍子,没有回头。
秦姑姑见状,悄无声息的命人放下了所有的纱帘,带着人退了下去。
善行也站到了水廊上。
项逐元站在亭子中,看着她的背影,青年锐气尽敛、山水悠长,直到她出现在视野中,才松口气,算进入真正仙境。
项逐元沉重的叹口气,拖着更茫然的脚步一步步上前,他可以与她对峙,可以等着她开口。
但时间太长了,他没有耐心,也不忍她委屈,只是内心茫然还没深思他今天在想什么:“如果我不找你,你不打算见我了。”
项心慈停下合曲的手指,或者说在他进来的时候,周围的声音远去,语调轻快又似不珍惜:“怎么会,我不是怕你看到我碍眼。”
项逐元看着她,长发随意散着,一层层的褶裙不珍惜的落在地上,似乎这些年没什么变,还是只能到他肩膀的高度,但时间更迭,她已经嫁人生子,顶立门户,能自己走的更稳。
只是说话诛心‘她怎么可能碍眼’,但说了就说了,口无遮拦又怎样。
项逐元只是觉得那个人不合适,现在依然觉得不合适:“他不是最好的选择。”
项心慈语气傲慢:“他还用选择?”
不用吗?项逐元没有否定她语气里的笃定,为什么如此坚信,什么让你可以对皇上如此肆无忌惮,一个孩子?不至于。
那是什么?项逐元整个人都在颤,他想问,想知道她如此不在意的口气因为什么。
但又没有勇气,更没有立场,项逐元茫然的上前两步,站在她身后,熟悉的香气萦绕鼻尖,所以他让你安心,让你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不会背叛你。
项逐元有很多话可以说,却单纯的发现自己多想眼前的人。
项逐元不自觉的地伸出手,缓缓地、又沉重的落在她肩上,仿佛触碰到了珍贵古老的文物,稍微用力便会烟消云散,终是不能见光。
项心慈察觉到他的异样。
项逐元按住她,不让她回头。
“哥。”项心慈停下所有想跟项逐元较劲的小心思,安静、担忧地坐在榻上,她没有跟项逐元生气,刚才就是习惯性的闹脾气,毕竟他很久没理她。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项心慈:知道吗?
“如果换做别人,我若不同意,你还会坚持吗?”
项心慈想回头,但被止住了:“……大哥,不一样的……”项心慈有些急。
项逐元不想看她的神色,怕看出更多的东西:“不用说了。”
项心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不一样。
项逐元看着安静的心慈,周围的一些与她相应其中那般般配,都是别人能给与她的。
重要的是,跟着自己比三山与皇上的事更见不得光,项逐元用力握了一下她的肩,不舍,却不得不放,不得不承认一个击垮他的事实,她不需要他了。
项逐元慢慢的将手收了回来:“……你长大了……”
项心慈瞬间拉住他的手,猛然回头看向大哥,急切的将他两只手都握在手里,他眼中的茫然、空洞刺激到了项心慈。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了无生气的那个人:“大哥……”
第919章 二更
“……”
“大哥。”
项逐元低头看着她的手。
项心慈生气了:“项逐元——”
项逐元眼里的光彩一点点的聚集起来,凝聚成他这个人,站在那里,日月悠长,山河无恙,依旧是昔日的名门公子。
项心慈才松口气,她跟明西洛也不是夫妻,没有名正言顺的关系:“哥,你担心什么?我只是怪你那天说的话对我太强硬才不理你,不是因为他,我这几天也没有跟他在一起。当然了,你说话软一点儿我也未必会听。”
项逐元哭笑不得,笑她这时候还不忘把路堵死。
项心慈见他笑了,立即撒娇的凑近:“是你先凶我的,说话那么大声,我当然生气了。”
项逐元看着她的眼睛,天真妩媚:“嗯,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至于他嘛,你也知道有他在,日子过的会简单一点,不是吗。”
项逐元整理整理她额前的碎发:“没有他,又有多复杂。”
“哥……多双碗筷的事。”
不想为他废那点木头,但氛围正好,他不想惹她不高兴,项逐元另一只手轻轻腹摩擦着她的手背,柔软细腻、却修长分明,她不会听的,他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想飞出他的手心,他还握着不放。
“哥?”
“嗯。”
“你不高兴。”
“没有,就是好久没见你了。”
项心慈仰着头,看着他:“那哥哥想我吗?”乖巧又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