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沉默地在雨夜里又伫立一阵,手里紧紧握着一柄黑伞。
须臾后,视线转到隔壁房间。
隔着被关上的窗户和雨幕,视力极佳的男人依然可以看见,洗好澡后,穿着单色背心和短睡裤的男生“啪叽”一下将自己扑在床上。
然后男生扯过了被子。
柔软像棉花一样的白色被子间,只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圆脑袋。
……不关灯吗?
浅色的眉梢轻挑,他决定继续在这里守上一阵。
五分钟后,一条修长的腿从被子间探出,在屋内光芒的映射下白得发光。
“……”
冷昳的眉眼直接下压。
如果不是确定写字楼65层以上都没有人类活动迹象,他大概会……
又十分钟后,青年拥着被子坐起来,本就张扬的头毛越加支楞巴翘。
稍微整理了下形象后,青年又重新坐在窗边、就是两个人刚才相对而坐的桌子前。
郁诚晏看见他打开了画板。
……竟然是要画画么?
剔透的红眸下意识向旁边一瞥,露出思考的神色。
刚才他有说过要陪男生画画。
但对方并没有画下去。
【您关注的“岁岁安澜”开启了直播,是否点击进入?】
看见这条提示的时候,郁诚晏手指一跳,没任何迟疑地点进了直播间。
入目就是男生被半遮的脸。
小泪痣乖巧醒目地落在眼尾之下,圆杏核一样的眼睛即使没有露出全貌,也能一眼认出。
他看见男生落下指尖,勾勒出一道修长的线条。
下一秒,郁诚晏忽然眉眼一耷,视野向下。
小心地收起手中的黑伞,他纵身跃下,身形还在半空中的时候,直接向对面射出一条硬质锁链。
锁链在四十层左右的某突出来的监控设备上缠绕。
郁诚晏身体一荡,利落地落在蔚蓝公寓某层没开灯的露天阳台上,同时长臂一伸,就将一个企图沿着高楼外围、向上攀援的人给扯了过来,又重重地在颈部一敲!
滂沱的大雨里,穿着黑色作战服、浑身肌肉爆棚的强壮人影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一、二、三。
原来只出动了三个人而已。
顺手将这人捆上,修长挺俊的人影又冲向雨夜,向下一个人的方向奔袭。
解决完最后一个人,将三个人收作一堆统一看押时,郁诚晏重新打开智脑。
画面仍停留在直播间,入目的还是青年清秀的半张侧脸。
不同的是画作竟然已经完成——
修长挺拔的背影,半回眸的侧脸,背景荒凉但充满涂色的橙色月亮。
“拯救。”
熟悉的清朗的声音从直播间里传来,男生声音细软,温润如玉,语气带笑:“这幅画的名字叫拯救。”
……
重新回到对面写字楼,站在67层花台的时候,大雨还在下。
本就守在下面的阮副官,已经带人将被敲晕的人羁押在车上,连夜回去审讯了。
郁诚晏站得笔直的身影稍微向后,靠在正被雨水冲刷的墙面上,呼吸平稳,眼皮下耷,一错不错地盯着直播间。
画面上,男生正吴侬软语地说:“这幅画不卖。”
同时抬手,在那个只有背影和半张侧脸的男人的眉毛上,又细细地勾勒了一笔。
他指尖那样纤细和柔软。
下手那么轻。
——啊啊啊不行了,为了这根手指,我出五十万星币买这幅画!
男生轻笑出声,好脾气地道:“说了不卖就不卖,这个不能卖。”
一边说,他一边用手遮了遮画布上的那道背影,好像忽然很不想给人看了。
黑暗中的人影跟着扬了扬唇角。
后来男生大概是被弹幕上的各种热情言论吓到了,只说了句“求关注”、“不定时会直播”后就匆匆下线了。
黑暗中的人影还保持平举手腕的姿势。
目光却投向了对面,盛满橙黄色灯光的室内,靠在桌前的男生忽然抬眸,向窗外看了看。
对面高楼上的人一瞬屏住了呼吸。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
然而下一秒,窗前的青年又低眸,开始重新审视他自己的画作。
受角度制约看不见青年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瘦伶伶的身躯略微弓着,好像还怕哪里不满意似的,总是这儿填一笔、那儿又去掉一笔。
满世界的岁月静好。
男人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直下下去也没有关系。
智脑又弹出消息,郁诚晏接通通讯。
“少帅。”阮榕锡的声音传出:“查明身份,这几个人都是散户雇佣兵,还不能确定是皇室出手,还是任家派的人。”
“审。”
削薄的唇中只吐出一字。
“是。”
通讯终止,大雨将停,对面的青年也站了起来。
收起了画作,他抻了个懒腰,细瘦莹白的四肢都舒展开来,像雨夜里翩翩起舞的蝴蝶。
再之后,大概是做完了想做的事,男生无比满意地重新回到卧室。
这次关上了灯。
郁诚晏仍旧保持原有的站姿,在变得柔和的细雨里,大约过去二十分钟,他忽然抬手又拨出一通通讯。
“喂、喂?”电话那边传来迷茫又受宠若惊的声音,“郁哥?”
“我在蔚蓝公寓楼这边。”风里,男人嗓音冷厉。
“啊,您终于决定要搬去顶楼住了吗?”井年立即回应道。
“什么顶楼?”
声音冷厉却充满质感,男人视线依然望着对面,直奔主题:“公寓楼对面,距离550米,有幢七十层写字楼,是谁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