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转身就走。
“……”塞德安亲王有苦说不出。
在事发的第二日,他的确发表过一番认为那个领主不足为惧的言论,可事实上那只是因为他深知自己不必为这些言论负责——反正他只是纯粹的“位高”,并没有“权重”,在战争中他全然不是会承担责任的那一个。因此,动动嘴皮子安抚一下在场的贵族们,博得一波好感,对他来说该是横竖不亏的麦麦。
但那时他哪想得到西尔维娅会突然撂挑子不干啊?!
他更没想到她在撂挑子之后,还会用这句话来反驳他!
塞德安亲王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被西尔维娅搞得哑口无言。
在这之后,西尔维娅的另一位政敌,宰相多洛里尔也来劝了她。
这位真正的权臣行事要比塞德安亲王沉稳得多,在关键时刻也知道低头,他亲自登门拜访了西尔维娅,放低姿态,希望她重新掌权。
西尔维娅最初给出的解释是:“大人,您看,我已不算年轻了,卸任是早晚的事情。与其等到我完全干不动的时候,不如现在换人,我起码还有力气把一把关。”
——这个理由多少有点敷衍了。
多洛里尔叹息摇头:“殿下,让我们放下个人恩怨,坦诚地来谈论这件事情。”
西尔维娅平静地看着他。
多洛里尔道:“贵族们普遍不认为这场战争会对王室造成什么实际影响,但是殿下,我想您应该和我一样清楚,他们轻敌了——那位领主的实力早已不容小觑,单是亚伦骑士长与王储殿下两个人的存在,就已足以让她成为棘手的对手。”
“更何况,或许是出于某种自我保护,所有人都在刻意地忽略一个事实——这位领主刚刚成功屠龙!这足以证明,她的军队拥有恐怖的战力。”
“所以,请恕我冒昧——”多洛里尔在将冒犯的话说出来之前,先流露了适当的歉意,“您此时归还权力,的确无异于背叛。”
“看来您见过塞德安亲王了。”西尔维娅抿笑,“我懒得跟那个家伙多说,但对您,多洛里尔大人,我愿意多进行一些解释。”
多洛里尔颔首:“这我十分感谢,殿下。”
西尔维娅幽幽一叹,眉目间露出愁苦:“这么说吧——您也知道我与亚伦、与王储的关系,这层关系让我无法与他们为敌。所以,您如果要怪我背叛陛下,我无可争辩,但我的确做不到与他们兵戈相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多洛里尔张口还想再劝,西尔维娅摇头:“请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无法强求自己那样做——您应该也不想看到我坐在那个位置上,却消极怠工吧?”
这句话有效地令多洛里尔噎了声。
的确,群龙无首固然可怕,但如果她坐在那里消极怠工,那就真的是最恐怖的噩梦了。
多洛里尔只得悻悻离开,在他走后,西尔维娅的骑士团团长伊莱亚斯走进会客厅。
西尔维娅坐在窗台上,侧身望着窗外出神,伊莱亚斯打量着她淡泊的神情,口吻十分小心:“殿下,我不太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西尔维娅突然一扫方才在多洛里尔面前的从容不迫,眉心紧紧蹙起,语气里也透出烦躁,“如果我们赢了,那当然好,我有把握保住叶沐的命,可如果我们输了呢?”
伊莱亚斯一时茫然,并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西尔维娅抬眸看看他,起身在房间里踱步,那种焦躁就变得更明显了:“我明白,他们两个都很为对方着想。我知道就在前不久,以撒还为了给叶沐铺路回归了王室;而叶沐——我听亚伦说,她也很担心以撒的安危,愿意为了他拼命一搏,据说连遗嘱都安排好了!”
“……所以我才以为现在这样也不错?”伊莱亚斯哑音,“虽然这一切都很突然,完全出乎意料,但侯爵可以完全放下那种担忧了。至于王储殿下,他也不必再大费周章地铺路,侯爵将用更高效的方法获得最终会属于她的权力?”
“哈哈——伊莱亚斯,你竟然这么天真?!”西尔维娅失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忠诚的骑士长。
伊莱亚斯脸上的费解更深了。
西尔维娅盯着他的无辜,满面复杂地一字一顿道:“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只有当权力平稳地完成过渡,以撒才不会有生命威胁?现在她用这种强硬的方式夺权,当她真的登上王位,前任王储就会沦为旧日势力的代表。”
“……到时候,她可以有一万个理由要他的命,也可以有一万个原因迫使她不得不要他的命。”
“而我,是以撒的老师。我不直接与她针锋相对,至少可以让她少一个原因和理由。”
伊莱亚斯张了张口:“可如果这样说,没有这个理由,她也还有9999个呢?”
“是啊。”西尔维娅驻足,视线再度投向窗外。
在正午的阳光下,小花园里的雕像泛着淡淡的光泽。
“但我不能因此就自欺欺人地不做努力。”她顿了顿,“我不能允许自己对忒嘉拉做这种事。”
第200章 和谈拉扯
另一边,在持续几天的连轴转之后,叶沐迎来的不是战火纷飞,而是“无所事事”。
这种“无所事事”当然也不是全然没事干——只要她愿意,单是夜幕餐厅、夜幕火锅店与最后开起来的夜幕酒吧都能让她继续忙碌。
现下之所以感到“无所事事”,其实只是因为关于战争的初期准备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虽然还有很多繁琐的细节工作,但并不需要她这个领主亲力亲为,这让她一下子就觉得生活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