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三姑娘苟命日常(317)
明明是赵王什么人都没带,只一杆常年不离手的银枪进城,而鹿城也有兵马,人多势众,可担惊受怕的却成了禹王。
把赵王请进府后,赵王大笑道:“二哥,我这昨儿夜里就饿了,好些日子没吃顿热乎饭,快给我备一些酒水饭菜。”
从前在宫中时,禹王年纪大,对这些弟弟很是照顾。
他虽无甚才干,可却记挂兄弟情谊。
他道:“酒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为兄今日就陪你吃点喝点,这一路过来,也不容易吧。”
禹王见他没穿铠甲,就穿了厚实的冬衣,可衣服却脏破,行军多日,自是无法顾及这些。
唉,再看自己,虽然也不是太好,但比起赵王,还是好上太多了。
赵王爽朗大笑,“不比跟羌族打仗容易。”
最难的是心境,从前是守城,如今是破城,自己反倒成了外族,这让赵王心里难受不堪。
饭菜很快传上来,赵王大刀阔斧地坐着,兄弟俩喝酒吃菜,粮草不足,赵王就与手下士兵同吃同睡。
这会儿天还冷,毕竟正月底,尤其是地处西北,赵王身上的衣裳因为摸爬滚打,都带着补丁。
银钱得用在刀刃上,跟着他造反。
试问有哪个皇子这样,他征战多年,却还要被疑心忠心,实在是难以忍受。
赵王端起酒盅敬了禹王一杯,“今日还多谢二哥款待,不然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我干了,二哥随意。”
一盅酒,禹王也给干了,然后给赵王夹了个鸡腿,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
他吩咐丫鬟去换大一点的酒碗来,赵王笑着道:“还是二哥懂我,小酒盅太小,喝着都不过瘾。”
赵大口吃肉,一边吃一边道:“何苦?其实也值得,总比干等着,等哪一日刀落在脖子上,到时就知值不值了。”
禹王不忍地看着他,“羌族这些年也安稳,你总在西北,不像从前有那么多战事,皇上下令削藩,可也得数年之后,何苦这个时候反了。”
赵王顿了顿,低下头道:“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皇上才想削藩,二哥,我的军功,单靠这些封赏,就足够两位将军封爵至国公,世家还三代一削,只不过因为我身为皇子无可再封。可皇上下令,日后我的儿子连王爷都做不成,那这数年来我为国为民,落了一身伤病,也算尽忠职守,我就总在想,也想问问皇上,到底凭什么。
二哥就不想吗,都是皇子皇孙,有人高高在上,单凭一句话就能削藩,有些人苦守封地,凭什么他为天子我为臣。”
赵王说完,眼睛有些红,他咂了咂嘴,一碗酒全喝尽了。
禹王如今是年纪大了,三十四岁,哪里还想争,况且他无兵无权也无甚才干,安居一隅守着妻儿没什么不好。
年轻的时候倒还想过,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想了。
“唉,你瞧守着封地也好,多攒一些银子,再有个几十年,也能为孩子们做足打算,你看允铮年纪轻轻,性子又像你,日后也能自己立功,而且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人出事连累家中,何必如此。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削藩也是顾全大局,的确有藩王刮民脂民膏,暗中插手朝政,皇上也是为越朝考虑。”
禹王谁也不想得罪,今日虽款待了赵王,可却也气他为何放着锦城不走,非绕路来鹿城。
好好的,平白被卷到这里面来。
他这儿安安稳稳的,当初帮他一次也算仁至义尽,何苦现在还把他也拉下水呢?
造反可是杀头的大罪。
赵王又吃了几块猪头肉,他道:“到底是为安稳朝纲还是另有私心,你我都心知肚明。今日过来是想求兄长一件事,若是兄长嫌麻烦,今日就当我打进来的,日后若是成事自然记着兄长的恩情,若失败也不会牵连二哥你。”
“二哥说得对,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日成事后,我必记着二哥这一饭之恩。”
赵王也不想在越朝打,可没办法。
禹王长吁短叹,不住地说:“你这是何苦,何苦呢?”
可赵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城外还有大军,城中百姓都正人心惶惶,若真强硬打进来,鹿城必然失守。
而赵王是亲弟,禹王一向仁厚,也狠不下心来下手把人留下,况且,赵王是带枪进来的。
他一声令下是快,但人头落地更快。
赵王就是料准了这一点才敢单枪匹马地进来,更何况以他的功夫,挟持禹王还是轻而易举的。
见禹王还在犹豫,赵王又道:“若从云州易安进,还能经过宛城,到时我亲自劝十三弟,这样就能不费一兵一卒,都是越朝百姓,我亦不忍他们受战乱之苦。”
他只想到盛京而已。
禹王这才点了点头,做戏做足,先假装苦守一日,然后带着王府妻儿,向北避难去了。
若是黎王在,他必识得此举,当初和庆王密谋,他借庆王兵却暗自把庆王妃和世子送走,只不过后来,又给抓了回来,但他自身难保,实在没办法。
禹王写信回京,言明战况胶着,苦守一日,实在受不住,当初宁将军守了两日,韶关就被迫了,他一个闲散王爷,慌慌张张逃窜,最多被责怪。
鹿城城内粮草皆为赵王所用。
此举也只能证明他没本事,不过早有不少人骂他没本事了,能护着家人就行,既然赵王许诺不伤百姓,他也别无所求。
这样耽误了两日,赵王下令在鹿城休整半日,好好喂养战马,然后再攻打云州。有了粮草,就算盛京发现他绕路也没办法,萧秉承那儿,他有八成的把握说服借路借粮,依赵王看,能劝动禹王,这事就差不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