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中，我省得跑一趟，能直接下地干活了，你看你，早点来还能赶上吃饭，等下回叔请你喝酒！”

“哈哈，叔你看你客气的，那就这样我明天六点半来接小荞，到时候能起来就行。”梁至屹一番话如同行云流水。

这下别说贺国刚，连贺母都高兴得不得了，早忘了先前的嘱咐，这罗志上进又善心还能在县城照顾自家闺女，多好的事儿！

贺荞荞抿嘴一笑，悄悄朝梁至屹眨眨眼，原本淡然的梁至屹表情一僵，幸好及时掩饰了过去。

到了晚上，贺荞荞躺在床上睡不着，睡另一头的贺小圆也没睡，兴致勃勃和她讨论县城见闻，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

“县城比咱庄大的多，人也多，街上有好些店，咱爸载着我就能看一眼，等我去上班仔细看看回来给你说。”贺荞荞希望勾起贺小圆对外界的向往，从而改变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

贺小圆很感兴趣，可她骨子里就是个吃货，最惦记的还是让贺荞荞带好吃的回来。

说着说着，也就睡着了。

贺荞荞良久没有闭上眼，刚有一点睡意就被贺国刚隐约的呼噜声惊醒，紧接着贺母来了个呼噜二重奏，睡意全消。

农家小院里很安静，偶尔有蛐蛐叫声打破这宁静，月亮渐渐隐藏到云层里若隐若现，过了不知多久，贺荞荞脑袋里的想法全部归于混沌，闭上眼睛呼吸平稳进入沉睡状态。

村东头，漆黑的夜里有两个人影趁着夜色悄悄翻墙进入一户人家，撬开门后牵走了喂的肥肥壮壮准备卖掉的公羊。

第二日一早，贺二妞家被人偷走准备卖掉给儿子贺军当学费的羊被人偷了，一个早晨贺家庄弄得人心惶惶，而后来了一个外乡收羊人，贺国刚和他谈了半天，卖掉了家里那头养了一年多的小羊，至于母羊还要留着下崽。

贺荞荞起床就看他在数钱，一沓不厚的毛票有大有小，最后抽出来五块钱交给她。

“荞，这钱你拿着，万一买个啥也能用上。”

贺荞荞拎着布包坐到梁至屹自行车后座，前面车把上挂着她的包袱，在贺国刚贺母的目送中渐渐离开这条小胡同。

☆、018

自行车骑过短暂的泥路总算跑到了柏油路上，贺荞荞默默心疼自己的小屁屁，但回头看一眼逐渐远离视线的小村庄还是开心的。

“至哥，闲着也是闲着，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做到的呗。”

梁至屹哼了一声：“爷骑自行车载着你你跟我说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然你到前面来我坐后面？”

“别别别，我这小身板哪载得动你啊！”果然出了村子就暴露原形！

梁至屹却卖了个关子，说等到了裁缝店再说。

“那罗老实现在不管你了？”这罗老实不就是怕养子翅膀硬了跑掉么？

“他怕养子跑只是一部分借口吧？更重要的是不想掏上学的学费，你想啊，供个高中生到大学至少还要六七年，他不太愿意，但是现在不同，我按时给他钱，他就无所谓了。”不过梁至屹也能猜出罗老实是看他年纪大了管不住，只要有钱在手里，才不管他做什么。

“知道么？昨天罗老实还说，我挣的钱交给他是应该的，要是娶媳妇读书他绝对不会掏一分钱的！”

贺荞荞疑问：“我怎么觉得他的做法有点傻，如果因此和你闹掰那以前养了那么多年不就白搭了？连点好处都捞不着。”

“罗志以前也挺可怜的，都是自己找饭吃，罗老实做饭不带他吃，小时候罗老实的爹娘还在就帮忙养着，罗老实自己养了没几年。”

“好吧，也是个可怜娃。”

两人一路八卦到县城，贺荞荞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至哥，其实你也很八卦的对不对？你以前都是故作高冷的吧？”

“贺荞儿你再多逼逼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甩下去？”

“嘿嘿，不敢不敢！”怎么都觉得嗅到一丝丝恼羞成怒的味道。

他们到了裁缝店街上还没几个人，梁至屹顺手在路边买了四个包子两根油条，开门进去两人现在新店面里吃了顿饭。

“太感动了，我从来到这儿就没吃过纯白面的饭……”

梁至屹张开油爪摸头顺毛却被贺荞荞毫不留情的躲开，讪讪道：“放心，跟哥走以后带你吃香喝辣！”

“吃完饭做什么？”

梁至屹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百废待兴啊妹妹，你是行家，等另一家行家到了你俩商量商量还差什么东西就去买，咱十六真的要开业！”

“好的！”贺荞荞充满干劲，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啊！

快九点，贺荞荞正在东厢房擦桌子收拾东西，却听见梁至屹和人说话声，想到他说的另一位行家连忙出门查看。

韩卫红和一个身材消瘦的少年走了进来，不过少年走路的姿势有点特殊，清秀少年拄着双拐慢慢跨过门槛，走到院里若有所觉的抬起头，看见贺荞荞缓缓绽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是小荞吧？”

“对，我是，你是……”

梁至屹走过来给两人介绍，自然而然道：“荞荞，他是韩芩，是咱们裁缝店里的裁缝，也是韩卫红的弟弟，咱们裁缝店以后是你俩的主场，他和我一样大，十八岁。”

“韩芩哥你好。”贺荞荞大大方方打了招呼，并没有刻意闪避韩芩的腿，这让韩卫红稍稍放心了些。

“你好，小荞妹妹。”韩芩很温和，大概因为不良于行，他脸色比正常人苍白，眼神纯净嘴角带笑，放在双拐上的手纤长秀丽，像是不沾染红尘的世外人，可开口说话就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