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严肃认真,不过沈云卿笑了下不禁撸了把她头发,“行了,你听安排。”
赵青也抱剑和张幸云对视一眼,两人也心知肚明,裴玄素未必让沈星去的。
不过她们也没说破,呼了一口气,说笑两句,就分头去休息了。
……
沈星折回头的时候,裴玄素已经带着人呼啦啦走了,她便去帮董道登和汤若禾他们,把京畿退往南都的水陆路径都整理出来。
忙忙碌碌到深夜,她才去睡觉。
今晚她和裴玄素就睡的福英殿,这福英殿地处偏僻,非常适合用来处理前面一些不暴露人前的秘事。裴玄素索性把这里设做一个点,休息也在这边了。贾平已经带人把东偏殿收拾出来了,内廷掌司管事的龚复龚太监带着人悬挂安放了簇新的帐缦帘毯,短短几个时辰,焕新一新,除了有点久锁的灰尘味道之外,已经和寻常住人宫殿没什么区别了。
沈星洗了澡出来之后,裴玄素才带着一身秋夜的微寒回来了,他连澡都没洗,把脸搓了,重新描妆,洗了手脸就回了内间了。
沈星还在等他,正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那本属于她的委任告身。
今天三省下旨吏部委任,监察司成为女监军,各自有了实际的军职。
沈星也有一本,辗转到今天晚上,也到了她手里了。
她正翻来覆去看着那本红绫告身:“我也要当一阵子女将了。”
裴玄素方才进门的时候,她跑上去帮他接东西解披风,便告诉他,明天她也去了。
本来,赵青和沈星领头,说服女官,后者劝服了她们的家中。届时硫铁矿的册子成功得手后,女官父兄将会持家主手手书和女官本人,和裴玄素这边的心腹一并去往南都暗中劝降子弟和亲信旧部的。
这事儿是赵青和沈星牵头的,原则上两人是该一起同去的。
既然是这样,沈星自然是想着一开始参与进去,不必半途。
现在人手非常紧张,沈星去了,东提辖司张合杨辛等一大群好手也会跟着一起去。她自然想出一份力,也不想白白因为自己空着这么多的人手。
毕竟邓呈讳他们,都是绝对可信能力又强的。
裴玄素闻言没吱声,沈星想的他都知道,但他就是不放心,有些拿不定主意。
裴玄素这人,难得这么斟酌患失,他很久技巧避过沈星的话头,心想,等他再想想再说。
但他这个时候,心里其实还是偏不让沈星去的。
洗漱一番,脸部一阵轻爽,他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才对着镜子重新把妆描了,弄好之后出来,便见沈星穿着一身雪白的寝衣正趴躺在床上,翘起两条小腿,正有点小开心地看着那本红绫告身。
裴玄素见到她这样子,紧绷两天的神经随之一松,他不禁笑了起来:“是啊,很高兴吗?”
他夸她:“真厉害。”
沈星不禁笑弯了一下眼睛,瞅了他一眼,翘唇甜丝丝的。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七上八下:“也不知后面会不会真的打起来?”
她有点心事重重,叹了口气。
沈星当然不想打,但说到打仗,她不免想起邱谷玉岭山下岳肇部里头豁出去一起冲刺那阵子,不禁仍有些热血沸腾。
这确实是非常难忘的一段经历。
她坐起身,盘腿:“希望不打,如果打,希望我们能赢!”
这大约是太初宫阵营所有人的愿望了,探子细作除外。
沈星托龚太监给她找了小匣子,她从床头小几把匣子拿起打开,把告身小心放进去:“赵姐她们说,以后想当十二亲军里头的将领。”
从禁卫军和外亲军开始,他们熟悉女官,以这里做起点是最合适的。
她们目前也在十二亲军里面。
沈星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和赵青她们的闲话,语气有点羡慕对方的热血蓬勃勇往直前。但事平后真当女将的话,她觉得自己不行。
她也不想和裴玄素相隔太远。
想到和大家分开,沈星有点惆怅,但她还是说:“我要把告身收起来,以后退出来了,可以做个纪念。”
也是一个经历。
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勘察台?裴玄素应该会很愿意设的,但熟悉的女官们大家都不在了,也变了的有些不一样了。
沈星累是挺累的,但一来她等裴玄素,二来多少紧张暗地里即将进行的事情,第三个,就是看见这本红绫告身,翻来覆去看,又想到这个问题,心里不禁生出许多的惆怅和不舍了。
她这人重情,为此有些难过是肯定的,但又为大家高兴,因为如果真的一切顺利,同僚们不用无疾而终,她们可以继续奔向她们的喜爱的事业和心中渴求的理想了。
这也很好啊。
她心里的这点不舍和惆怅,也就无所谓了。
秋风飒飒,噗噗窗纱轻动,沈星把告身收进匣子里,抱膝坐着,最后如此想道。
裴玄素闻言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正在脱外衣,沈星把匣子放好,从床上跳下来帮他,裴玄素随手把苍色外袍和中衣都挂木桁上了,拥着她,不禁感到奇怪了。
“皇城也有亲军啊,咱们也不一定就要分开。”
看她也不排斥的,手掌蹭破皮包扎也不觉得疼,和他说起战场上那些事情的时候,还有一种异样的光彩,感觉格外的坚韧和热血。
她自己都说,同袍情真的不一样,这是一段真了不起的经历。
说得时候,惊奇而两眼讪讪有光。
沈星便解释,觉得自己做不好女将的,裴玄素听了,不禁更加诧异:“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