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素已经把铜牌收好了,他立即下令:“吩咐替身,换装,从侧门出去。”
至于他们的真身。
“马上换衣服,我们从地道出去,去北城。”
何舟传来密信,霍少成已经到手了。
辗转了大半个东都,又从城里到城外,耗费了许多的心血,何舟终于私下抢先擒住了这个霍少成,并于昨夜成功把霍少成手中的那西路进军预演图和整个大的水道外观总图都拿到手了。
一行人快速换了便衣,回到大书房结队往地道方向快步而去,裴玄素一身玄黑薄绸武士服,银簪束发,梁彻顾敏衡等人也是各色的便服装束。
梁彻边往前走,边把另一件事禀了:“先前咱们的人来信,说寇承嗣确实不在绣水一带的眷乡那边。后续消息,寇承嗣似乎回东都了。”
“是的。”
孙传廷负责整理明暗讯报,不过昨晚下半夜和今早情况特殊,非必须马上处理的情报裴玄素都没空看,孙传廷都还没找到机会呈上整理好的讯报,闻言马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油纸封,里面满满都是新整理好的信报。
于寇承嗣相关的放在最上面,孙传廷说:“宫里咱们的线人传来消息,寇承嗣在宫里,在太初宫。”
太初宫和两仪宫一样,前者不但是神熙女帝的中轴召开朝会以及理政起居中枢宫殿,还是西皇宫的统称,神熙女帝登基后的皇城统称——两仪宫算东皇宫。
孙传廷说得这个太初宫,指的是整个西皇宫。
“是金吾卫指挥使戴敦元带着他悄悄进了皇城的,两人私下领着心腹,好像在丈量什么,涉及范围很广,从北外宫门一直延伸到太初殿。另外,寇承嗣也去先农坛了,也是类似的丈量动作。”
先农坛和天地坛一样,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帝皇祭祀场所,是帝皇祭祀山川、神农等诸身的祭祀台,非常非常重要的,如今可是农耕为国之重本,每到岁末和正月岁首,只要皇帝不是病得起不了身,都得亲祭。
裴玄素目若冷电,一目十行,刷刷飞快看过这一叠的信报,最后他视线在第一张寇承嗣密报上顿了顿,把一叠信报递回给孙传廷。
他眸色幽暗,但暂时没表露什么,机关门已经打开,裴玄素率先往下而去。
梁彻孙传廷等人当即紧随其后。
……
一行人疾速穿过地道,化整为零,掩住行踪,以最快速度抵达了裴玄素在北城新安设的据点同福客栈。
客栈店家起居的小院内,何舟等待已久,一见裴玄素至,孙传廷等近卫立即四散开守住房舍内外。
何舟立即快步冲过来,有些激动“啪”一声单膝下跪,手持两个一直随身亲自守着的褐色长条木匣:“督主!何舟幸不辱命!”
“霍少成在里面。”
他回头望了眼里头的小房间,霍少成在里面捆着。不过他已经初审过了,目前己方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霍少成招供了,霍少成最大的价值应就这两图。
这个何舟已经在密报上禀过了。
裴玄素知道,因此他只是抬眸瞥一眼小房间的蓝色棉帘,随即移开视线,手上同时接过了何舟呈上的两个长条匣子。
何舟仰头,情绪难掩激动,他浓眉大眼,生得在梁彻等一众人中,其实是很英俊的,算是东西提辖司仅此于裴玄素之下的第二俊美的人。
只可惜的是,本应如蒋无涯一般硬朗的英俊长相,却因为幼年去势添上了很多阴柔,皮肤他刻意晒黑,但也总是偏白和细滑的女气。
何舟本是武将独子,也是一段伤心往事。
说来,东西提辖司这么多人,各有各的不幸,其中何舟境遇和裴玄素是最相类的。
并且年龄方面也更惨,因为他没入宫籍时还不满十岁。
这一次何舟佯装重伤,私下带人潜回东都,当真是竭尽全力,才最终险险抢先拿下霍少成。
另外他还放了一个“霍少成”出去,好让明面上的张韶年继续率人追捕,还没停。
裴玄素拍了拍何舟肩膀,一手扶起他:“做得好!”
何舟起身,裴玄素又道:“昌州传回的消息,你父母祖母和叔伯兄弟姐妹都已经安葬好了,选的是有山有水的向阳风水之地。有朝一日,会迁回来的。”
裴玄素回头看陈英顺梁彻等人,“你们也是。”
安葬的消息,跟在裴玄素身边的梁彻顾敏衡等人都早些已经知道了。
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亲眷,不过死的多生的少。
死去的暂时迁葬,很少量还活着的裴玄素也安排好了,和孙传廷邓呈讳他们的家小一样,都安置在南方。
都跟着裴玄素的父母和赵关山张夫人等一并登船南迁暂葬了。
就何舟和陈英顺还不知道。
陈英顺还好,何舟不禁红了眼眶,一刹情绪翻涌,他硬压着,铿声道:“是!”
陈英顺和赵青明面上是去抓捕“霍少成”实际引开新平县视线的,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昨夜赵青快马回玉山行宫去了,留下的几名女官心腹则跟着陈英顺赶回了齐国公府。
不过陈英顺跟着私下出来了。
裴玄素也不废话,他一边说一边转身迅步,房内已经放了一张两张大方桌拼起来的长案,何舟昨晚看图用的,但他看不大懂水道外观图,正惊疑不定,一边走一边小声禀道:“督主,那个外观图有点奇怪,竟是四格的,其中两个还分别标注了不一样的地名地址,这……”
难道水道竟有四个吗?
何舟简直不敢相信,他昨夜连夜亲写的密报,甚至都不敢用明语,用的全部都是暗号,表示图示有异,然后填了一个四的暗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