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马立即唇枪舌战一番,但终究太初宫的人这边有理有据。
董太监和高太监不得不闭嘴,那些小太监等了一会,最终走了回来。
郑密一直都没有怎么吭声,但那双锐利眼眸一直盯着上首镇定自如的裴玄素。
假如裴玄素真是假阉人,今天他是必要其死的!
就算昨夜临时切了,也不行!!
两人视线在半空交汇,俱凌厉一刹,裴玄素冷哼一声,杀机崭露,他霍地起身往后面而去。
郑密亦冷哼,“跟上去!”
他厉喝一声,当即率先紧随裴玄素往后方而去。
我倒要看看,你要往哪儿去!
哪里都一样!!
大小太监和宦卫泾渭分明,哗啦啦都急促跟了上去。
昨天一夜,贾平他们很多人直接跳下去跟着匠人力工一起连锄带挖的,锄头铲子和空间不够,很多人直接趴在边缘用手掏。
那个四尺深的偌大池子能一夜挖出来,当真是非常不容易。
很多人手指头都挖损挖破,为防露馅今天都不能到前面上值了,就躲在他们在正院的茶水房间里,屏息透过窗纱留意着院门那边。
骤然纷杂脚步声响起来,有边缘位置能望见院门的,深紫绯红石青衣摆一闪而过,一队大小太监和内府官员跟着他们督主快步进了院门。
所有人立即屏住了呼吸,紧张得都不敢动弹了,只竭力竖起耳朵听着。
跨进了这个院门,裴玄素这边的,不管明里暗里,所有知情者全部提起了心。
千钧一发,就在接下来的一刻!
……
一行人疾步进了正房,后面小太监队伍已经被冯维等宦卫转身拦下了,进房的除了裴玄素,还有郑密曹同恩及四名负责检查的大太监。
门房“匡当”阖上,室内比室外稍昏了几个度,但人的目力依然视物非常清楚,垂帷层层,橙红石青色的轻纱被一下带来的风扬起来,飘逸奢华。
裴玄素心里却已经怒发冲冠,他五感相当敏锐,这行人一进来房间,他就嗅到了催///情药物的甜香味道!
对方竟然用了药!
董和高两名大太监亲身携带的脂性香囊。
——阉人没了那睾///丸,用这类的药物想要达到效果,用量至少是常人男女的几倍以上。
真难为郑密了,春天的药没有正宗的解药,就算提前服用了凉血疏解的药物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房内还有一人,是沈星,她刚刚沐浴而出,一身浅粉杏色的披帛襦裙。看样子,她是刚起床从浴房洗澡后出来,鬓发微湿,隔扇开门,一阵有些热的蒸汽自汩汩水声的汤泉浴房弥漫出来,淡淡溢开。
沈星惊讶:“怎么……是来这边吗?”
她声音微哑,脸色苍白,薄纱夏装外裙上衣之下,左臂还缠着绷带,显然是在水道受伤了,睡晚了才起的。
裴玄素立即迎上去,扶着她,轻声道:“没大事,稍候一会就好了。”
沈星一脸不悦,盯着郑密等人,少女冷声道:“真是无中生有,居心叵测!”
郑密一句废话都不说,一扫沈星,视线立即回转裴玄素身上,冷声:“裴少师,请罢!”
他冷冷道:“我有个弟弟,死在了弥州,拜裴少师所赐!”
所以,今天,于公于私,偿命来吧!!
郑密和张凤相熟,了解张凤的本事,也相信张凤的判断。这几天他亲自看过大量的阉人作样本,仔细观察也用手摸过,没有一个正常喉结的。哪怕接近成年才阉割,喉结也只有正常男性一半大小,他更加笃定。
今日裴玄素一身深紫色蟒袍赐服,排扣到颈脖,喉结半露,目视倒是偏小的,可郑密是明太子的心腹股肱之一,他见识过巧夺天工的易容,如明太子的左脸。
郑密快步逼近,董问舒高兴旺紧随其后,曹同恩、张行珠、姜陶也急步跟上去。
郑密冷冷:“且不要耽误了,裴少师!”
已经避无可避了!
裴玄素面上没有一丝的露怯和回避,他冷冷盯视这些人,冷笑,迅速开始解领口的排扣,“刷”一声把深紫色的冰丝云锦赐服衣襟给拉了下来,露出遒劲身姿和雪白的中衣。
因为裴玄素上前迎沈星,他们此刻正站在垂幔轻纱很多的内房,站在床沿前脚踏的前方的位置,汤泉薄烟轻轻溢出,风自气窗灌入,轻纱微动。
郑密一把掀开面前的轻纱,正要逼近上前,却被曹同恩伸手拦住了,“哎哎哎,郑大人,咱们是负责监督的,还是站在这里吧!”
上前检查不是他们的活,他们站着看就可以了,“陛下口谕,裴少师为国尽忠,必要给予体面。”
所以,除了规章制度内的动手的人,余者一个都不许动,监察官员就规矩站在几步外,眼看手勿动,给予裴玄素尊严和体面。
曹同恩也是正常男性,这时候他已经脸红气喘,烈性的药物让他明显晕眩和冲动了起来,曹同恩心里大骂,东宫这个狗东西!
但他用力甩了甩头,脸红脖子粗,一步上前,挡在郑密面前,又破口大骂:“谁带这些破烂玩意!”
他睃视,冲上去摸索一阵掏出董高两太监藏在袖口的香囊,打开窗户一把扔出去,飞速折返,继续站在郑密侧面,盯着随时拦截。他心里挺着急的,不时扫视己方的张行珠、姜陶两个大太监。
但到了这份上,张行珠姜陶也没有办法,是得脱掉按规矩看或者伸手触摸的。
香囊虽然被发现了扔掉了,但脂类药物的香味熏烤后非常浓郁,经久不去,非常顽固,通风后也依然能残留很久,非得做了那事才能纾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