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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阴冷厂督身边吃香喝辣(450)

那时候,父亲拉着小小的他,他放声笑着往前追,在长巷大街,在沙滩上,留下长长一串的小小脚印。

那时候他才四五岁,启蒙了,平时很像一回事的,但父亲带着他出门,终究是小男孩一下子就撒开了腿。

裴玄素笑笑,住嘴,一刹心里难受,但他今天不想想这个的,甩头甩掉。

沈星也想到了,但她也不说,她笑着咦了一声:“真的吗?很大吗?”

“嗯,是真的。”

“那我以后也要去看看!”

短巷不长,很快跑到尽头了,灯影浮光,她跑快两步,又回头,甜美粲然的笑靥灯光做背景,风扬起她纱质襦裙,她看着他,眼睛弯弯,银铃般的轻笑声撒了一地。

裴玄素心里那些阴霾也不禁真的去了,也不禁看着她笑起来,他追上去。

……

两人玩了一个多时辰,一直到夜色渐深,不少店铺都开始打烊了,两人才登上小骡车,从地道回到府里去。

回到府里之后,裴玄素立即就去梳洗沐浴了。

沈星站在那一大堆东西前,不禁有些羞赧,冲他的背影皱皱鼻子。

两人都梳洗沐浴干净,穿上了一身新衣,裴玄素是深蓝色的云锦窄袖长袍,沈星则是一身杏色披帛襦裙。

也没有刻意穿红色,就这么简简单单,把买来的丝绦双喜剪纸都张贴在窗畔和屋里,丝结悬挂在床帐两侧的鎏金挂钩上。

整个房间,都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他们最后把一双红烛燃起,就放在窗畔的长案上,把槛窗推开。

夜深了,明月皎洁,红烛摇曳。

两人穿了新衣,在长案红烛前,分两边跪下,冲着明月高悬的天空叩首拜下,之后再一拜叩。

最后,两人调转身,冲着对方,深深一拜,额头贴在地毯上。

只是两人私下的一个小礼,简简单单,完成了。

两人站起身,裴玄素把窗户关好拴上了,红烛火焰跳动,空气中染上了一种燥热之意。

沈星也有些脸颊发热,那个她前世也没见过的物件,感觉它好大,滚烫,还会跳动。

两幅青色帐子放下来了,红烛艳艳燃着,把束缚都解下来,两人面对面,她半跪着,他拉着她的一双白玉般的手,往两人都清晰看得见的那一处而去。

红酥手,长夜炽,酒不醉人人自醉,春风十里地。

完事以后,两人去隔间清洗干净了,重新穿上寝衣。他又喜又喘,端着水从小门递出来给冯维,回来之后,一眨不眨站在那儿看着她。

沈星有一种羞涩,那个物件触感陌生滚烫,这一切是从前没有经历过的。

一会儿,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去睡了。

空气中还隐隐有那种气味,两人交颈,藤花架下青涩的窃窃私语的感觉。

甜蜜极了。

……

裴玄素人生这二十余年,电光朝露,执拗过,幸福过,骄傲肆意过,但俱被十九岁那年的一场家变撕毁了。

从此犹如天堑,童年少年的那么开怀和飞扬仿佛已经天边那么远,他的人生就此割裂,他永坠黑暗。

他的人生,本应从此只有杀戮、恨仇,和盈满胸臆的暴戾执念。

但幸运的是,他身边还有沈星。

为了他的人生开了一线天,泻下暖暖的光。

在这个深夜里,他的心盈满了喜悦,他短暂了忘记了那些不好的东西,就躺在她的身边,满心满眼都是拥有她的快乐。

裴玄素不知自己何时睡过去的,反正他满满的身心愉悦睡过去的,整个人仿佛在云霄。

只是当夜,他做了一个梦。

……

滴答滴答的水声。

一个画面突然翻转,捂着胸口狂奔中,一身刺史绯红服饰的男子跄踉中最终被按住,马上将军冷冷哼笑,一柄横刀的刀尖指着他的咽喉。

紧接着混乱的画面,他被押解返京,跟随他的父母,之后分开,被投入大理寺大狱。

长达三个月的刑囚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熬过去,高烧中,母亲挣扎的怒骂嘶喊声。

画面暗了一下。

紧接着,就变得暗沉无声起来了。

雨后的阴沉天气,荒芜的莲花海,锁链叮叮当当在地面上拖拽而过,那个人被抬到长凳上,死死捆住手脚,一个人拖着小凳子坐到他身边,干净利落的一刀!

“啊——”

终于有声音了,惨痛至极的呼声,这道刻骨铭心的伤痛让整个画面都扭曲了起来。

那人蓬乱的头发,被抬着扔进疗伤的陋室,很多人,稻草堆,他剧痛蜷缩着,翻滚着。

他爬着,想去够紧那扇闭锁的房门,他母亲没了,可他的父亲和哥哥还没消息。

他死去活来,那巨创成了新疤,他从疗伤陋室走出来,才确切知道了父兄的死讯,一个剥皮楦草,惨绝人寰,痴儿被凌辱而死,天旋地转。

他想死,阴郁的情绪死死笼罩着他,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死,他扭曲着,阴暗的。

明太子、义父,家人彻底死绝,死在他的剑下,死剩下一个,各种画面,扭曲翻转,痛不欲生。

旧伤,旧患,发作起来如同小死,不断在服药。

他站在朝堂之上,冰冷阴暗俯瞰整个国朝,如同一条毒蛇,血腥的杀戮,他对权力和复仇扭曲一般的执念。

最后画面一个翻转,竟在东陵,火把漫山遍野,轰然巨震,掘棺鞭尸,把封死的地宫生生炸开,整个东陵倒塌半边,他把硬是随着太祖陵一起附葬在同一地宫的明德帝拖出来,劈碎棺椁,鞭尸焚骨。

那个火焰映红半边天的深夜,尸体粉碎被熊熊烈焰吞噬那一刻的疯狂畅意,扭曲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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