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玄黑窄袖的武士服,单手持剑,半身鲜血喷溅,长发仅用一条撕下的带子束上,微乱扬拂,双目微见赤红,杀气腾腾,妆容几分阴柔艳丽又极致的凌厉摄人。
沈星被他这副像极了前生的样子弄得心肝都□□,但她又清晰知道,这是这辈子的裴玄素。
她喊的二哥。
骑在她身上亲她吻她的男人。
两辈子同一个人呢。
她急忙把棉巾递给他,裴玄素呛得难受,立即接过换上,呼吸才稍稍畅顺,他换了个手拿剑,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这等关头,所有人都亲自动手,包括裴玄素。他和沈星亲自察看了很多可能会有暗格暗道的地方,但事实证明是没有的,一个普通青楼院落,并没有这么高级的东西。
可蔺卓卿找不到。
人不少,找的速度很快,几乎挖地三尺了,连杂草都犁了一遍,最后只剩下一个脏兮兮的原荷花池。
韩勃陈英顺张韶年他们急得,立即把刀剑一扔,就要亲自下去了。
“别!”
沈星也很焦急啊,烟雾真的越来越呛人,站在这里个个汗流浃背,但她站在荷塘边,对着她刚才负责守的那边墙,墙东侧边缘有个水井,她突然心中一动!
“那个水井!我刚才站那边的时候,感觉那个水井很深!”
南方的水井,一般都不用看的,因为很浅就出水,普遍都是一个成人高,底下堆些鹅卵石,一个成人盘腿坐井底都有些嫌窄的大小。
那口是废井,看积灰程度,院子的人嫌远嫌井口窄,一般都用另外两口。
贾平说:“可我刚才用竹竿捅过,不深,是枯井。”
一个说感觉深,一个说竹竿捅了浅?
裴玄素立即快步往那口井疾冲而去,抄起竹竿,他力贯手臂,臂力惊人,一捅下去,方才趁着他们在外面大战悄悄堵上的厚板就直接被狠狠捅掉了下去。
“彭”一声,厚板重重坠在底下浅浅的水中的声音。
底下听起来还有点大的样子。
张韶年自动请缨:“督主!我先带人下去。”
赵怀义也拱手:“属下也去!”
赵怀义和张韶年都是西提辖司的副提督,赵关山留下的心腹之一,不过旧日两人负责在外,没陈英顺和朱郢跟他的多。
这次一起跟着从杜阳到弥州,都非常积极拚命表现。
裴玄素拍了拍两人肩膀,沉声:“小心些。”
话不多,但关切和信重都在。
张韶年赵怀义激动,“啪”一声下跪:“是,督主!”
贾平几个已经跑到另一边的井割了井绳过来,两条绑作一条,张韶年和赵怀义立即带人下去。
张韶年下第一的,下去之前,他就闭上眼睛,一感到空间变大,立即睁开。
里头很大,可能有两个大花厅这么大,及膝的水,是个天然的井窟来的。洞窟尽头还有条通道,似乎通往其他地方。
张韶年望见,一个黑色人影在尽头那里,一见绳子垂下,衣角一闪,往通道冲了过去。
“在这里——”
张韶年当场暴喝一声,反手割断系绳,跳下底,底下坑洼不平他趔趄了一下,立即冲了上去。
裴玄素当时就亲自下去了,他一跃而下,韩勃、陈英顺、冯维邓呈讳等等人,徐芳徐喜带着沈星也一跃而去。
底下空气清新得多,心肺立马舒服了,沈星淌水跑过去,七拐八拐,这个弯弯曲曲的天然底下洞窟跑了大概百来息,蔺卓卿已经被逮住了。
一个身穿红色长裙,栽坐在水里的女装男子,增高鞋已经掉了,半身湿透十分狼狈,惊怒交加。一群人持刀剑围着。上面有天光漏下来,蔺卓卿脸很小,白皙,是个男生女相清秀长相,看着比实际年纪年轻不少。
难怪装姬女一点都没有被怀疑,能几次三番从明太子眼皮底下走脱。
蔺卓卿破口大骂,声音沙哑,像个烟熏美人嗓,但没骂两句,就被卸了下颌骨。
这里黑乎乎的,是通道的尽头了,约莫一个小房间大小,人多了有点拥挤。
裴玄素在这个尽头踱步了半圈,却突然伸手,在黢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石壁取下一块来。
里面有个用蜡封住的油布包,他打开一看,是一张很大的羊皮图。
这蔺卓卿自己做的机械图备份。
蔺卓卿一见裴玄素动作,当即激动了起来,呜呜恨极盯视怒骂,被冯维一记窝心脚,疼得起不来。张韶年已经命底下人撕下衣摆,凑成一条长绳,两三把这个蔺卓卿捆住了。
大家抬头看,这里上面也是一个井口,可以望见红红的火光不远映着,但也也能望见天光和月色。
这里已经离开十里花楼了。
裴玄素直接跃上去一看,原来这里在十里花楼后方的崖壁之上,有条小道通往山中,另一边是台阶。
他登上台阶一看,上面是个镂空的半平台,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十里花楼,此刻冲天的火光已经燃烧过半,东边都红通通一片。
烟还是有一些,让裴玄素眯了眯眼睛。
这个平台上,还有桌椅长案。大概这是景氏的人或十里花楼的总管事的那些人俯瞰整个花楼的地方。
也不知蔺卓卿怎么发现这里的。
底下那个洞口,应该是景氏或管事备用的通道,上面见造有绞绳升板,不过估计很久都没用过,升板没有放下去。
蔺卓卿身手比不上裴玄素等人,他跃不上来,只能在下面待着。
韩勃陈英顺冯维也上来了。
裴玄素吩咐:“把升板放下去,从这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