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连后背都湿透了,出来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梁喜她们找不到她会怎么办?
但这会完全顾不上了。
她拚命吸气,呼气,表情自然木讷,心咄咄狂跳。
他们挑着炊饼担子离开这个范围,一直到脱离了视线警戒范围,沈星几乎脱力坐在箩筐上,贾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现在几乎已经百分百确定!明太子确实在此处藏有重大秘密。
很可能就是涉及靖陵计划。
就是不知道炸药的范围有多大?
——沈星前世当时被震晕了,醒来呕吐晕眩,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症状,但次日裴玄素告诉她,已经清理妥当了,没什么好看的。
这一点,她在驿站行辕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陈英顺等人很快赶过来了,裴玄素侧头回望了一下旧马厩:“回去!”
……
旧马厩后的杂库地牢。
滴滴答答的水声,这里其实是一处水牢。
最尽头的一个牢房里,一个年轻乱发女子已经被拉起捆绑起来了,她状态很差,苍白湿漉的面庞,只勉强睁了一下眼睛,挣扎片刻,就喘着气没太多动静。
被第一个捆绑住扔到第一间监房。
第二个是和她同牢房的一个中等个子微见发福的三十左右男的,他状态要好多了,但没有挣扎,一被扔到女子身边立即急切冲她蠕动而去,将她护在身后,“卿儿,卿儿,你怎么样?”
年轻女子微微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看了眼外面的突然折返紧绷脸忙碌的高子文的等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两人都察觉了异变在即,两人费尽了心思,在水牢底下留了一点暗号,也不知后续能不能被人发现?
这对男女,将会是遇变后第一时间带走的。
还其他陆续被捆绑扔进来要会带人的囚犯,都用了蒙汗药的。剩下的,都杀了。
把脸都毁了,衣服剥下检视有没有胎记痣之类的东西也去掉,大卸八块做掩饰,水牢的水变成了血池,一具具残尸踹在里面。
卢府大宅内。
“卢凯之”和卢凌之,实际前者真名杨载度,两人进入密室,把里面和“卢凯之”长相一摸一样但瘦削苍白很多的从床上拉下来,软筋散的解药也没给,只直接用绳索捆绑起来。
后者像死了一样,常年服药软趴趴的,睁开眼睛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因为他担心卢凌之不高兴了,他仅剩的两个孩子会吃亏。
杨载度有些忐忑:“你说,王爵是真的吗?”
卢凌之不耐烦:“我哪知道真假?”
那个姓裴的阉宦,真的闻名不如见面,连他都如临大敌,想了又想,急忙往旧马厩送了封信。
高子文还真揣度不出神熙女帝是否会放出王爵给裴玄素当杀手锏,紧急往玉山行宫送信了。
……
玉山行宫。
明太子接了这封信。
他垂眸不过思索片刻,“这是诈他们的!!”
几番思虑疾闪,明太子霍站起身,“把刘利叫过来,”刘利是他在宾州行宫时就用的替身。
明太子抬眼,眉目沉沉:“我亲自去一趟。”
他底下不乏精英,但他担忧,这群人都不是裴玄素的对手。
……
裴玄素很快拿定主意,今晚就行动,以快打慢,忖度条件,那就最快。
今晚卢氏会设大宴,这个洗尘宴结束之后,也该是唯一一个对方稍稍放松一点的罅隙。
裴玄素在外面安排部署好杨慎那边,迅速折返,和窦世安低语片刻,之后折返后房,立即叫来了楚元音。
火药范围是个大问题。
沈星给他仔细描述过她看见的情景,地皮巨颤火焰冲天和无数火星飞出,非常厉害,所以裴玄素务必先把这个大致范围试探出来,不然干什么都白搭,一个不慎还会折损大量的人手。
楚元音:“试探火药范围?!”
她脸色一变,但裴玄素抬眸淡淡:“你不是一直想参与进来么?”
楚元音是最好的试探人选,因为是个人都知道她站的是两仪宫的立场,必然有自己的想法。而她肯定不会把什么东西都给神熙女帝或裴玄素等人和盘托出。
而皇帝有门阀的消息捏在手里,谁知道是什么?楚元音想私下深入查探什么太正常了。
而楚元音刚死了父皇,她这么殚精竭虑,不就是想加入进来,不拘是明着立功也好,还是暗地里摸清暗流汹涌走向伺机而动也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达成谋求封地全身而退的目的离场。
这就是个加入这个急流暗涌中的好机会了。
在此之前,不拘神熙女帝还是明太子的事,楚元音知道的东西都只浮于表面。
楚元音脸色变来变去,“你怎么保证我们的安全?!”
裴玄素抬了抬下巴,示意韩勃和邓呈讳出列,“内甲你应该有了。”并已经穿在身上。
韩勃抱剑站出来,他今年十九,身着银蓝赐服,夏柳般坚韧又爆发力十足的身姿;还有邓呈讳也从沈星身后站出来,一身女官的服饰,但遒劲舒展,无声而英姿苍劲。
这两个人光看身姿就知道是顶级好手,据楚元音所知,也确实如此。
她盯着裴玄素,防备是有的,裴玄素神色如常不动如山,楚元音最后一咬牙:“好!”
……
忙碌间,申时很快就到了,卢家家主卢凯之带着卢家人的人和华丽马车亲自来请。
很多人在远处好奇围观议论,指点喧声隐隐。
裴玄素没有急着出去,站在后院月亮门前给沈星抚了抚发髻沾了一星黄泥,“你好好休息,我们亥时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