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披风猎猎而动,一大群人很快就走远了。
……
这么多重的动静,瞒不过人。
这大半的中立派和开国勋爵的躁动一下子静了静。
但他们并没有后悔这几天的方案和争取,开国已经四十年,他们都已经老了,很快就要死了,再像十一年前那样退让是不行的。
不如竭力争取一把。
英国公府,蒋家。
蒋家一系这几天都保持沉默,蒋绍池兵权太重,也没人敢来接触他。
蒋家父子不管在大宴还是朝堂都装哑巴,沉默看着。
蒋无涯和他麾下的神策卫这次完全被排除在南下改制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平时来往的中立派叔伯都已经不联系了,他就向往日一般沉默戍守东都和皇城。
傍晚时分,刚刚下值,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蒋家父子都在蒋父的书房,日暮黄昏,灰云在天空风中流动,蒋绍池长叹一口气,回头:“唉,接下来怕是安静不下来了。”
蒋家也不知还能中立多久。
唉。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蒋无涯神情复杂也无话可说,他摇了摇头,两人都叹了口气。
……
各方风起云动暗流汹涌。
安陆王府里。
徐妙仪早早就盯着人给楚淳风收拾行装,这次比每一次出京收拾的行囊都要简单,只有一个大箱子。
两仪宫皇帝这边倒也争取到了三分一左右名额,但还有一半是门阀的,形势不可谓不严峻。
没有人会拖拉一车行李的。
楚淳风压低声音说:“这次过去,我会和明太子那边多接触一下。”
徐妙仪点点头,骑驴找马,皇帝这人,端看他一直攥着徐家,致使徐家这些年不得不越陷越深就知,是半点都没给楚淳风的面子,就由不得他们夫妻有所保留。
楚淳风前几年就和明太子那边的人有接触,她是知道的。
徐妙仪轻轻一叹,每逢出现疑有大变迹象,她就很担心,担心风高浪急倾轧下母家王府有哪一处会出现意外。
她叮嘱:“你一定要小心,别让两仪宫这边察觉。”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担心。”
楚淳风连说几句,生怕妻子情绪波动。
夫妻俩在榻沿坐下来,他拥着她,楚淳风今晚就直接出府了,一来是两仪宫那边需要,二来他就算在家也不与妻子同睡,怕明儿一大早起身会吵醒她。
徐妙仪算是又渡过一个寒冬,又挺过一年了。但冬季才刚刚过去,楚淳风坚决不让她跟着出门的,徐妙仪心知自己身体,并没坚持,只再三叮嘱了又叮嘱。
“这次南下,也就改制罢了,整军,安插一些人手,提一些人。明太子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就算想做什么怕也不会找到机会。形势是不好,但也没什么危险的。”
楚淳风轻吻妻子的额角,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心道对不起。
他和明太子那边其实并不是近几年才接触深入的关系,他唯独这一点没告诉她,不能,也不敢。但他肯定竭尽所能去保徐家的。
妻子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楚淳风说的,徐妙仪也知道,这也是她没有南下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会照看星星,你别担心。”
两人碎发缠绕在一起,徐妙仪伸手把玩了片刻,仰头,两人不禁相视一笑,楚淳风柔声道:“这次十六鹰扬府,唔,让徐延和我一起去?”
景昌那边,月前成功受伤了,伤得不轻,但不损筋骨,非常附和他们期待的一个度,正好可以蛰伏一段时间。
先前稽查十六鹰扬府的过程确实颇多波折惊险,但徐家一系的人都大致保住了。有部分从前的旧人联络过,但人家显然不愿意再和旧主多接触,徐妙仪也不强求。
这次改制,徐家的旧亲信势力的人怎么安排还得到时看情况再接触联系,徐妙仪不去的话,那就让徐延去。
徐妙仪点点头:“好。”
这段时间,她和己方这边的人飞鸽不断。这次改制,本来两仪宫这边是挺麻烦的。不过裴玄素赵关山那边有星星,大体应该会没事和满意的。
楚淳风不由笑:“星星那丫头有些厉害了。”
徐妙仪也笑:“厉害不厉害,少让我操些心就好。”
夫妻俩偶偶私语,调侃说笑几句,天色不早了,楚淳风的行装箱子已搬了上车,他也要动身了。
和妻子去书房看了儿子,告别妻儿,楚淳风一路出了前院,一步跨出府门。
车马辘辘停在门前,肃容齐整的近卫膘马,夜色已经降临,视线越过檐顶屋角,一大片灰云流动的藏蓝苍穹。
楚淳风一身深蓝色的窄袖武士服,他抬头望天际,风吹云动涌荡如潮。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一趟,于徐家确实是没什么大碍的,很轻松的一次出行。
但他本人却一点都不轻松。
楚淳风神色肃然,冷风中岿然,他动也不动,己方多年的暗中筹谋准备,全都在这一趟了。
他快步下了台阶,问身侧心腹:“楚治怎么样?”
两仪宫大皇子,秦王楚治。
楚治这趟将是他们要用上的非常重要一个棋子,不可替代。
好在这次楚治如以往一样,也去,省了他们背后不少功夫。
楚淳风非常关注楚治,生怕对方有什么意外情况耽误行程。
心腹低声禀:“已经动身了。”
楚淳风:“很好!”
“走!”
一行人翻身上马,马蹄疾疾,往五军都督府方向而去。
……
事情是悄然起于二月十九,梵州鹰扬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