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娘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话都顾不上说,急匆匆地回屋把蔡大爷喊了出来。
殷玉瑶知道蔡家没分家,蔡大爷当家做主,便将这事又重说了一遍。
蔡大爷摸出烟袋含嘴里,一边抽一边隔着墙望着殷家的西屋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要是买了,墙得砸了重围。你那屋得把房门堵了另外再开一道门,这些算下来也得十来块钱。玉瑶,你打算卖多少钱?”
殷玉瑶笑了笑:“蔡大爷,咱是老邻居了,我娘没了蔡大娘也没少帮我,你放心,我不问您多要,三十块钱就可以。”
蔡大爷没有吭声,可嘴里吸着烟袋子的频率却增加了,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殷家的一间屋子三十块钱,不算特别便宜,但确实也不贵,比自己盖省钱多了。主要是自家若是问村里要了地重新盖了房子,让谁去住也是个事,整不好就得闹分家了。
殷家这房子是五年前才盖的,当时他也去帮工了,横梁大柱一类的都用的好木头,墙体用的正经红砖。因为玉瑶娘做的好饭,大家活干的也实诚,这屋子住个几十年没问题。
蔡大爷让儿子搬来个凳子,踩着上头隔着墙头看两家的距离:玉瑶的西屋外墙距离围墙有两米来宽,加上玉瑶的西屋差不多是六米的距离,若是买下来自家就可以把围墙往东推六米远,这得多大的院子啊。
蔡大爷脸上带了一丝笑模样,心里继续琢磨:挪了围墙,两个屋子中间就有四米左右的空,还能盖上一间,到时候别说小儿子娶媳妇够了,家里的孙子们也能单独住一屋。
至于棚子,在那有些碍事,不过好在都是木头的,拆的时候仔细点,还能重搭起来,不过是自家人费点事,不多花什么钱。
蔡大爷在心里算完账从凳子上下来了,殷玉瑶一看他眼睛里泛的光就知道他相中了,不由地笑道:“蔡大爷,怎么样?不亏吧?”
“这事行。”蔡大爷抽了口烟,想了想说道:“不过这事也得看村长怎么说,村长要是同意了,咱俩就办文书。”
殷玉瑶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等吃了饭就去找村长。不过我有个事还得麻烦蔡大哥,我准备和村长借村里的驴车使使,还得劳烦蔡大哥帮忙把我娘的陪嫁箱子和我们的被褥送到县城去。不过大爷放心,我不会让蔡大哥白忙和的,那天的满工分我给。”
蔡大爷摆了摆手:“不差这几毛钱,到时候你管他一顿饭就行。”
殷玉瑶笑了,连忙说道:“您放心好了,保准管好的,还让他给您老带肉回来。那您忙,等回头我去找村长。”
蔡大爷看着殷玉瑶出了院子,拿下来烟袋锅子在鞋底敲了敲,不由地感叹了一句:“殷家这丫头行,脑子够用、胆子大、嘴又甜、会处事,往后出息着呢。殷大成这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为了个婆娘,这么好的闺女和那么大的儿子说要就不要了,要是老殷头在地下知道,得气的从坟里跳出来。”
殷大成正好掀了帘子从屋里出来,隔着墙头听着老蔡头一大早上就笑话他,顿时脸阴的想要打人。可李翠茹天不亮就必须得去挑粪,昨晚挨骂又被打了一下,今天早上不敢多说话,静悄悄地做完饭自己填饱了肚子就走了。
殷大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一抬头看到殷玉瑶从院子外面回来了,他立马没事人似的转身去了厨房,把锅里做好的糊糊、饼子还有给孩子煮好的米油端回屋里。
虽然才分家了两三天,但是两个孩子顿顿都是大米白面猪肉的,他看了实在是眼热,索性躲屋里吃省的馋。可嘴里吃着,心里却盘算着殷玉瑶的饭桌,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那个女大夫给带来多少好吃的。他估摸着也就这些玩意了,看等这些肉面吃完了,他俩吃啥。年纪小就是不行,不会盘算着过日子,早晚得吃亏。哼,到时候求他,他都不教,让这两个玩意不孝。
殷玉瑶直接无视了殷大成的存在,直接进厨房开始做饭,东西都是现成的,昨天剩的猪肉馅饼他趁着殷玉磊晚上洗漱的时候偷偷收回了博物馆,早上又拿了出来,依然是热乎的。小米粥煮鸡蛋博物馆食堂也有,她在厨房刷了刷锅,闲坐了一会,等小磊喂鸡、捡完鸡回来,早饭已经上桌了。
姐弟俩吃饭的时候,殷大成一手一个抱着龙凤胎出来,把孩子放在院子里垫了稻草的篮子里,拿扁担一挑就出门了。
现在殷大成和李翠茹白天两人都没法看孩子,李翠茹得劳动改造,全家吃饭都指望殷大成的工分,他只能把孩子带到田间地头去,找棵树底下放着,渴了饿了哭的时候给喂几口水,或者挑回家喂几口小米粥。虽然总回家挣不到满工分,但好歹不必专门留个人在家看孩子。
从院子里出来,殷大成听着身后姐弟俩的欢声笑语,又看看篮子里躺着吃手指的小儿子,不免有些心烦意乱。殷玉瑶和殷玉磊小时候他基本上没看过,真是除了孩子喊爹时候应一声以外没在孩子身上操过一点心。殷玉磊说自己不疼他,确实说的没什么毛病。在他眼里,孩子嘛,平时给饭吃就行,还得咋疼啊?
现在想想,殷大成也想不起来殷玉瑶姐弟俩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反正玉瑶娘能干,家里外面都干的明明白白的,啥也不用他操心。哪像现在,他一个大老爷们还得挑着孩子去上地。
姐弟俩吃完饭,殷玉瑶从柜子里取出一包没拆封的桃酥递给殷玉磊,一边给他水壶里装白开水一边叮嘱道:“这桃酥拿去跟你的好伙伴分享,和他们说我们要搬走了,好好和他们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