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这还没出正月又想过年了。”
“我也想年前的杀猪菜了。”
“你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大妈一边打饭一边说道:“早二三十年我们来垦荒的时候,吃的没有喝的没有睡的地方也没有,窝头冻成硬疙瘩也得啃,不吃连这都没的吃,不照样开荒地盖房子挖井,有了今天一片片农场。不说远了,就十来年前,那几年自然灾害,我们连树皮都吃,当时整个农场有几个没有浮肿病的,照样完成当年的交粮任务和大豆出口任务。你看看你们……”
大妈嫌弃地摇了摇头:“吃饱多好的事,挑什么挑。”
大妈一番话让知青们消停不少,刚才说吃大米饭的立马把话接了过来:“陈大妈我们就是贫贫嘴,其实没嫌这高粱米饭,就像您说的,能吃饱就比饿着强。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
大妈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嘴上虽然嫌弃但是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倒让吃高粱米饭的沉重散了不少。
到了殷玉瑶这里,她实在是不想浪费粮食,坚决地拒绝了陈大妈伸过来的高粱米的大勺子:“我就吃菜,不吃饭。”
“不吃你可扛不住!”陈大妈脸色发沉:“高粱米不好吃但是起码能填饱肚子,你要是因为不吃饭饿出毛病来我可不给你煮病号饭吃啊。”
“肯定不会饿坏的。”殷玉瑶立马保证:“我中午吃的多,这会儿还不饿呢,我也是不想浪费粮食。”
大妈看了看她,觉得眼生,想了想又说道:“高粱米饭不要饭票的。”
殷玉瑶心里一暖,连忙道了谢,再三保证自己真是不饿。
大妈见状到底没再多说什么,不过装菜的时候往里多加了不少土豆,生怕她真把自己饿出好歹来。
“两份菜两分钱。”
殷玉瑶放下钱抱着饭盒赶紧溜到空位置坐下,旁边于燕秀正一边苦着脸一把用勺子往嘴里塞饭,见殷玉瑶连饭都不打,敬佩地说道:“姐,你比我还挑食。”
殷玉瑶讪笑道:“我下午又没怎么干活,少吃点不碍事。”
“我也想少吃点。”于燕秀叹了口气:“可是我做不到啊,因为我真饿啊。”
两人嘀嘀咕咕说这话,常乐语过来看了眼殷玉瑶的饭盒,轻轻地笑了笑:“吃不惯?”
“还好。”殷玉瑶夹了块土豆塞进嘴里:“我以前饭量就不大,吃菜也就吃饱了。”
“小常,这是新来的知青啊?”一个男知青坐在了常乐语旁边,和殷玉瑶面对面坐着,一边扒拉饭一边打了声招呼:“我叫陈大丰,你叫啥啊?”
殷玉瑶有些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示意他转过去:“面对面吃饭怪难为情的。”
“这不说话方便嘛。”陈大丰笑了几声,示意她看屋里其他人:“大家都挪着板凳坐,聊着天吃饭才有意思。”
殷玉瑶看着他张着大嘴乱喷饭的模样,手疾眼快拿饭盒盖把自己的菜盖住,然后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端着饭盒也往后一转,正好和另外几个女知青面对面。
那几个知青都瞧见了这场热闹,和殷玉瑶相视一笑。
于燕秀见状也果断的一转身,把后背留给了陈大丰。
陈大丰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幕,懵逼地看向常乐语:“小常,她们咋都不理我了?”
常乐语朝他翻了个白眼,端着饭盒也换了个地方。
另一个小伙子过来,笑着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轻声嘲笑他:“你这行啊,一张嘴得罪一批人,你刚才说啥了?”
“我也没说啥啊。”陈大丰一边纳闷的自言自语,一边还不忘往嘴里扒拉饭:“王民,你说她们咋突然就不高兴了呢?”
王民指了指他身上沾着的饭粒,嫌弃的啧啧了两声:“那肯定是觉得你埋汰,你看你这吃相,哪个女知青愿意搭理你的。”
赵大丰毫不在意地把粘在身上的饭粒拿下来塞在嘴里,眼睛看向常乐语的方向:“小常就挺好的啊,我和她说话她都搭理我。”
王民朝常乐语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不屑地撇了赵大丰一眼:“那是小常人好,你还真觉得自己不孬呢。”
知青们吃饭快,再加上这高粱米饭越细嚼慢咽越难吃,男知青干脆都就着菜一起呼噜呼噜咽进去了,就连女知青也不愿意多嚼几口,还好这白菜土豆炖的不难吃,吃的还算没那么痛苦。
不到二十分钟,食堂里的人差不多都吃完饭了,往常时候都借着天还没全黑赶紧回去烧水洗漱。不过今天要开会,都坐在这聊天等马书记。
好在也就等了十几分钟,马书记就进来了,连着讲了半个多小时,他也饿了,一进来就先问打饭的大姐:“还有饭吗?给我打一盆。”
打饭的大姐低头从下面拿出来一个洗干净的饭盆,连饭带菜盛的满满当当的,喊了一声:“六分钱。”
马书记拿着饭盆找了个空地坐下先吃了几口才说道:“部队今天来人了,通知我们从明天开始一年一度的全民大练兵,还有野营拉练,等春种以后建设兵团要实战军演,我们在里面也有任务。”
赵大丰一听连忙举手问道:“那河道还清不清了?”
“已经清的差不多了,今年的清淤工作就结束。”马书记一边吃着一边说道:“明天早上你们可以稍微晚点起,八点钟准时到操场集合就行。”
常乐语好奇地问道:“咱们这次练兵还是陈班长他们带我们训练吗?”
“不是。”马书记说道:“这次部队给派了新的教官,你别看人家年轻,人家可是营长级别了,实打实的有真本事的,你们到时候可得铆足了劲好好训练。黑河这么多农场,咱到时候可得拔个头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