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瑶笑了笑:“我明天六点准时和你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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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小屋,虽然炕和炉子都烧着,但是外面温度太冷了,这屋子又是土坯的,隔热效果并不算好,殷玉瑶估摸着屋里也就十度左右吧,在屋里得穿着棉袄才行。
她把饭盒放到了博物馆的食堂里,把自己高一的语文数学课本找了出来,想了想又加上一个笔记本、两支铅笔和一个橡皮,准备一起送给于燕秀。
屋子里冷,殷玉瑶索性把白纸夹在画夹上来到院子里甜品店,画夹放在外面的桌上,殷玉瑶进去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端出来。
喝了两口温温的牛奶,殷玉瑶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苍茫的大地白雪皑皑、松柏已被银色覆盖、一抹残阳给雪白添了一抹红妆……
牛奶喝完了,只剩下一个挂着白色奶皮的空玻璃杯,脑海里的画面渐渐地出现在了纸上。
“铃铃铃……”
闹铃响了起来,殷玉瑶从创作中回过神来,一看表已经十点了。
殷玉瑶去洗漱以后端了盆温水回屋子准备睡觉,她不是没考虑过在博物馆睡觉,以前也试过两次,可这个博物馆不知道是不是独立空间的问题,在里面睡觉睡不踏实,醒来以后好像并不怎么缓解疲惫,好像没有睡着过一样。
因此只要不是有什么恶劣到不能忍的环境,她是不打算在博物馆里睡的。
把火炕和炉子里都填好煤,殷玉瑶又检查了下烟囱,确定密封的严实不会有跑烟的情况,才洗了洗手才脱衣裳上炕。
火炕从下午就点上了,到这会儿已经七八个小时了,被褥被烘的热热乎乎的,甚至有些烫屁股。
殷玉瑶又披着被爬起来,把被褥往中间拽了拽,把自己脱下来的棉袄棉裤放在炕头,这样明天早上起来穿衣服都是热乎的。
这一天从伊春奔波到黑河又到农场,殷玉瑶早就疲惫不堪了。她躺在自己柔软又热乎的被褥里,几乎一沾枕头就打了个哈欠,炉子里的小火苗舔着黑色的煤块,努力将维持着屋子里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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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燕秀、常乐语一行人从食堂回来,顺便敲了敲殷玉瑶的门,隔着厚厚的门帘子问了一声:“起来了吗?”
“起来了,进来吧。”于燕秀打开门进来,不过一大早就准备上工了,也没时间聊天,只急匆匆地问道:“饭吃了吗?”
“吃了。”
殷玉瑶早上从博物馆里拿出来个小锅,煮了一把挂面,把昨天剩的白菜放进去了,一点都没浪费。至于饼子她实在是吃不下,暂时放在博物馆里了。
“吃了就好。”小小的于燕秀提起上工是十分积极的,略微一站就要走:“我去刷下饭盒,咱就出发。”
“等一下。”殷玉瑶把早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说好的课本,还有我额外送你的笔记本和铅笔,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于燕秀一愣,她没想到殷玉瑶真的把课本找出来借给她,还送了文具,一时间有些微微发怔。
殷玉瑶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送到门口:“快回去放好,我们要上工了!”
第62章
殷玉瑶回屋套上长过膝盖的军大衣,下面套上包着小腿的棉靴,帽子手套都戴的严严实实的,又背上了早就装好的背包。包里除了相机以外,还有速写本、铅笔。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基本上都不戴水壶,喝多了上厕所更不方便,容易冻坏。若是真的渴的不行了,就找干净的地方抓一把雪塞嘴里,也能解渴。
殷玉瑶在常乐语、于燕秀的带领下,一起跟着大部队在宿舍旁边的空地上集合,农场书记拿着点名册分配工作。
虽然殷玉瑶是采风,但不是光看就行,也得跟着劳动。劳动从表面来看,能知道干这活是浑身哪些肌肉用力了,是什么样的重量,是什么样的状态;往深里说,从灵魂深处更能贴近小说里人物的所思所想。
现在属于农闲时节,土地上面覆盖着白雪,下面冻了一米多厚,直到每年的四月才开始翻整土地。朝阳农场这这段时间的工作主要就是照顾牲口、家禽、水稻脱粒,然后河道清淤。
家禽、牲口这些是有专门的人负责,其他人轮流干剩下的活。之前河道清淤油男知青当主力,已经干了不少了,现在剩下的活不多,女知青也一起加入,听书记话里的意思出了正月建设兵团有统一的工作安排。
殷玉瑶踩着厚厚的雪跟在人群后面,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到沟渠。里面的水早就放空了,淤泥冻的和石头一样硬,殷玉瑶一铁锹下去,淤泥纹丝不动,手里的铁锹差点飞出去。
在这的知青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题,他们盯着一个地方一锹锹的往下砍,然后挖出大大的一块来甩到岸边,在岸边干活的知青再把这些成块的淤泥馋到筐里抬到拖拉机上。等天气暖和这些淤泥化开晒开就是很好的肥料。
殷玉瑶连砍了十几下淤泥都纹丝不动,旁边的一个男知青见状笑着说道:“你还是去田埂上吧,你这样干一上午,等明天胳膊都抬不起来。”
岸上的于燕秀也在喊她:“玉瑶姐,和我们一起抬筐吧。”
殷玉瑶对这冻的梆硬的淤泥确实束手无措,拿铁锹柱着上了堤案。
站在岸上,殷玉瑶没马上干活,而是往下面看了一眼,像蛇一样蜿蜒的河道里,上百名的知青喊着口号奋力的铲着淤泥,看起来十分壮观。
她心动一动,把棉手套直接退下来,里面是五指分明的毛线手套,只这几秒钟她就开始觉得手部的温度急速下降。她赶紧打开相机,对着河道拍了一张,又往下走了几步,正好看到一个小伙子龇牙咧嘴的铲下一大块淤泥,立马抓拍了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