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样,殷玉瑶估摸着陈瑞下班的时间,在路上的一个拐角处树荫下站着。才等了不到十分钟陈瑞就过来了,见殷玉瑶在路边就停下自行车打了个招呼:“殷同志好。”
殷玉瑶连忙招手:“陈瑞同志。”
陈瑞推着自行车过来,就见殷玉瑶递过来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罐子咸菜:“我从省城买的酸黄瓜咸菜,我记得你说嫂子怀孕没胃口,看看这酸黄瓜能不能开开胃。”
陈瑞惊喜地接过来,连声道谢,又问多少钱。
殷玉瑶笑了:“这个还真没多少钱,是一个阿婆自家院子里架的秧子摘下来的黄瓜钮腌的,我是正好碰到了,索性都带回来了。给亲戚朋友分一分,吃个粥就着还行,你也别和我客气了。若是真替你买贵的东西,你不说我都问你要钱。”
陈瑞闻言连忙道谢,又问她去省城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事。
殷玉瑶想了想说道:“那边书店的书真多,足足有三层,比咱这大多了。商店、供销社、还有各种食品厂的门市房供应可充足了,就上回嫂子吃的好的那个话梅,省城就有卖的,我尝着味儿都差不多。要是嫂子的话梅吃完了,还想吃,就和我说,我去的时候捎带回来。”
陈瑞万分感谢,这段时间媳妇不仅靠话梅压孕吐,有时候也能开些胃口,吃些东西,总算看着没之前那么瘦了。
殷玉瑶帮忙买了话梅,上回送了两个桃子媳妇吃的赞不绝口,这回又给了瓶酸黄瓜。即便是殷玉瑶说的不值什么钱,但是人家有心,陈瑞也不好意思白收人家的。他整日在革委会上班,下班了要回家照顾妻子,平时基本上不离开县城,让他拿东西回礼他也不知道送什么。
挠了挠头,陈瑞想着自己唯有一把力气倒是能用的上,殷玉瑶家里就她和她弟弟,要是什么坏了需要修需要换的,这个自己能帮上忙。
他是怎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直截了当的表示:“殷同志,咱俩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也算是朋友了。你送我酸黄瓜送我话梅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往后你家里有什么需要干的活,你就找我。”
殷玉瑶连忙笑道:“陈瑞同志,您的话严重了,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嘛。夏天天气热本来就苦夏,嫂子又怀孕,难得想吃点酸口,我正好碰到了,偏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若是拿这些东西找你要恩情,我成什么人了。”
陈瑞想了想,一脸正色道:“那这样,我也不说恩情的事,我年长你几岁,你以后别叫我陈瑞同志了。就叫我陈哥吧,我把你当妹子,等回头你嫂子身体舒服了,我请你到家里吃饭。”
殷玉瑶立马笑道:“好的,陈哥,咱就这么说定了。”
陈瑞挠了挠头笑了笑,一边把装着网兜的罐头瓶子缠到车把上,一边关切地问道:“你们姐弟俩搬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都适应吗?有没有什么为难的事?”
“倒也没有为难的事,胡同里的邻居都好相处。”殷玉瑶似乎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我老家村里倒是来了个人和我说了件事……”
陈瑞连忙问道:“是什么事?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有事你可得说。”
“是这样的,我前几天不是去省城嘛,正好赶上了咱省里召开电子厂一线员工的一个培训会,咱下面长河镇电子厂也派人去了。好像说去的人里有我初中同学,但我是没看到人,也不知道是谁,反正等他们开完会后有一个男同志和他舅母跑我们村找我相看,说和我有缘分,想和我相看。”
陈瑞听的目瞪口呆:“这也太鲁莽了吧,就直接上门了?”
“还有更离谱的呢!”殷玉瑶对这事真是无力吐槽:“他那舅妈还是李翠茹的堂姐。俩人到我们村的耕田那就当着全村的面说我在出版社上班,一个赚五六十块钱,和他正相配。我看那男的看中我人是假,看中我的工资是真,他应该是掉钱眼里去了。”
陈瑞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无语地摇了摇头:“这人品质不好。”
殷玉瑶嗤笑了一声:“还不止这个呢,村里人和他说我和殷大成一家都断绝关系了,带着弟弟搬走了。他居然说如果我愿意把弟弟送
回村里,他还是愿意娶我的。”
陈瑞:“…………”
饶是陈瑞出来这么多年,也是第一回 见到这么厚脸皮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了。
殷玉瑶一摊手:“我也不知道这位素未谋面姓甚名谁的这位男同事是哪位神仙,不过他特意打听了我的老家,还和招待所的人打听我的单位和工资,我怕这人再一路打听到县城找到我家里来。陈哥,要是回头有人到革委会问我买的房子在哪儿,你们可千万别说。我信的过的人,我自然是会请到家里做客的;我没告诉地址的,那就不是熟人。”
陈瑞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你的警惕心是对的,明天我和主任说一下,等开会的时候和每个人都强调一下。你们这一片巡逻的公安我也是熟的,回头我和他说说多关注关注你们胡同,要是遇到可疑的人,就过来查问一下。”
殷玉瑶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多了几分笑容:“那多谢了陈哥,我也就放心了。”
陈瑞摆了摆手:“好了,你赶紧回家吧,这事我记得,等我明天一上班就办。”
殷玉瑶知道陈瑞这人靠谱诚信,而且革委会主任李长海也很信任他,有他帮忙说话,估计李主任会叮嘱一下下面人员的。
殷玉瑶请陈瑞帮忙后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她肯定不会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占据自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不过让她没想到的事,过了一阵陈瑞碰到她的时候还真提过有人来革委会打听,不过来的不是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初中同学”,而是殷玉瑶的生父殷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