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好麻烦,一想到要单独和北庭雪见面,龙湘就心如猫抓,又痒又疼。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青宫大门逐渐关闭,好嘛,她这也纠结不了什么了,心一横,提起裙摆迈过了门槛。
随着她进入青宫,殿门立刻紧闭,越拂玲站在台下,表情精彩极了。
“太子妃莫要介怀,到底相逢一场,此前殿下一直将龙姑娘当做未来妻子看待,如今突然转变,自然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
北庭春宽慰越拂玲:“殿下就是太宅心仁厚,什么事都想要做得有始有终,今日大约也是想要和她好好说清楚,叫她往后不要再闹,清静地离开。”
经过她这么一解释,越拂玲脸色好看不少,她转头道:“多谢,我也只是有点担心。”
具体担心什么,担心谁,她也没说,北庭春也不问。
“王后等着太子妃一起用晚膳,太子妃随臣一起过去吧。”
王后早已辟谷,越拂玲也是筑基的修为,可以不食人间五谷,但有些场合他们修仙的还是要吃喝的,王后请她用膳,也是一种优待的表现。
越拂玲心心念念父亲的身体,刚才下山一趟已经见过门中长老和母亲,母亲情绪好像不太对,对她居然为救父亲跑上北庭求助显得很诧异,她一直没说话,越拂玲着急回来,也没问到母亲是怎么了。
总归父亲不死就行,生死之前其他的都是小事,等尘埃落定,她再也不用频繁前来北庭,届时再与母亲好好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外面越拂玲跟着北庭春走了,青宫里面,龙湘正面对北庭雪。
她更想去陪王后吃饭,换越拂玲来见他,实在是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比王后还吓人。
他背对着她站在殿内深处,那里没什么光,他身上的符文不亮了之后,人站在那里影影绰绰,像蒙着一层淡淡的雾霭,显出一些森然的鬼气,很不真实。
“那个。”半晌,龙湘还是想反悔走人,指着殿门道,“我可以走吗?”
北庭雪微微偏头,但没彻底转头过来,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不可以。”
龙湘如同没听到:“那我走了啊?”
须臾,她看到北庭雪连那个细微的偏头都收回了,彻底背对着她往里面走,远远地“嗯”了一声。
龙湘:“……”咬咬牙,想到后面的剧情,想到爸妈、闺蜜,还有手机!
忍,再忍忍,迟早变忍者!
她长舒一口气,还是朝着北庭雪消失的方向走过去。
临近珠帘的时候,北庭雪再次开口:“为何来找我。”
他人在珠帘里面,似乎坐在椅子上,身子倾斜,手撑着头,指腹轻轻按着额角,像是很不舒服。
隔着帘子龙湘还淡定一些,可以自如与他对话。
她其实也没想到自己再见他会这么不自在,他们也没多久没见,不久之前还很……亲近。
那算得上亲近吧?太子殿下都搬进她的住处了。
可越拂玲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她才是他的最终归属,心之所向,不但是本世界的气运之子,也是本世界里他命定的人。
龙湘知道剧情,更明白天意不可违,人心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心也没有放在这里的任何人和事情上,她一心记挂的只有回家。
一定要回家。
坚定信念之后,龙湘尽职尽责,也有点照本宣科:“我来问问你怎么能也向着越拂玲。”
她想了想,用自己目前合适的语调讲出她该有的台词:“明明是我们先见到的,旁人也就算了,怎么她一来,连你也要区别对待。”
龙湘一身红衣站在珠帘之后,北庭雪透过珠帘看她的脸。
真是素净淡雅的一张脸。
她嘴里说的那些话,似乎很不甘心别人偏向她那个姐姐,可那日她在王后面前表现出来的根本不是这样。
明明不在意,却又来表示不满,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又到底想要什么。
总不会是看到越拂玲如今风光,有些眼热了,后悔了吧。
北庭雪稍稍坐正一些,他头很疼,身上没力气,却强撑着观察龙湘的模样。
她仍然穿着那身红色嫁衣,虽是嫁衣却极为简陋朴素,日常穿着也没什么不合适。
北庭雪那么敏锐,其实早从她的嫁衣里就看出一些不寻常。
以越拂玲对父亲性命的看重,可见他们父女感情是极好的。
北庭雪虽然没有经历过正常的父子情,但他在别人身上看到过。
龙湘成亲穿的甚至不如越拂玲日常穿的奢华名贵。
离火仙洲的宗主不该给女儿准备这样简陋的首饰和嫁衣,除非——
他一开始就知道花轿里面的不是越拂玲。
北庭雪缓缓勾了一下嘴角,是否他总是不说,别人就真当他是个羸弱不堪的傻子了,觉得可以随意戏耍利用他。
“你笑什么?”
龙湘在外面听到北庭雪的笑声,心里有点毛毛的,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臂,她一瞬间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北庭雪音色清冷重复她的问题:“笑什么?”
还能笑什么?
笑世人自以为是,笑人心卑贱沦丧。
北庭雪忽然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珠帘走来,他走得很慢,很累,但气势逼人,龙湘都被骇得不断后退。
她在害怕。
有什么可怕。
她真当他是月圆之夜才知道她是假的吗。
她真正与死亡擦颈而过的那个晚上怎么不见她害怕,还一心背着想杀她的人在雪地里前行。
“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