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好+番外(178)
阿点又道:“还有榴火,它是殿下亲封的一品带蹄护卫。”
常岁安不解:“榴火又是哪位将军?”
怎么还带蹄呢?
阿点:“是殿下的战马!”
常岁安愣了一会儿,走了八九步,才反应过来,不由哈哈笑了:“剥栗子护卫,带蹄护卫哈哈哈……”
常岁宁看向他:“……”
“先太子殿下还真是风趣!”常岁安笑得停不下来:“对吧宁宁!”
“……”
常岁宁勉强扯了下嘴角。
……
次日,常岁宁去寻了常阔说起了拜师宴之事。
常阔一拍大腿,很是开怀,立马叫来白管事,几人围在一处拟起了请柬名单。
“登泰楼好啊!”末了,常阔捋着依旧炸哄哄的胡子,含笑道:“岁宁选了个好去处!”
常岁宁知道,他口中的“好去处”,并不止是在于登泰楼的名气。
登泰楼从前并不叫登泰楼。
登泰楼此名,是她当年离开京师去往北狄之前,命人所改。
虽换了名,又做了更换东家之象,但实际上真正掌握酒楼的还是那些人,只是她需要让他们换一个万无一失的身份平安地活下去。
而如今知晓登泰楼这些秘密过往的,除了老常他们这些心腹之外,唯一仅有的便是玉屑了。
这些时日她一直让阿澈守着的酒楼,便是登泰楼。
但阿澈一直未能等到玉屑出现。
于是,约七八日前,她交待阿澈扮作小乞丐试着在长公主府后巷附近走动一二。
五日前,阿澈来国子监寻她,带来了玉屑的消息——那日,玉屑试着从长公主府的后门走了出来,但犹豫了一番后,又转身回了长公主府内。
也就是说,玉屑试着出来过——阿澈虽只见了一次,但不代表仅有一次。
玉屑尚未能真正鼓起勇气下定决心。
但她相信,此心便如野火起,终有燎原时。
……
端午前夜,经烈日烘烤了一整日的房屋大地,格外地闷热。
长公主府内,玉屑满头大汗地自梦中惊醒之后,便再难入睡。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亮。
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浓烈气味,这气味让她瞳孔一紧,猛地坐起了身来:“你们……你们烧了什么!”
第105章 拜师宴
玉屑的惊声质问让外面一名女使快步走了进来。
随着女使打起青竹帘,那股气味顿时愈发浓烈,缭绕烟雾也随之漂浮入内。
玉屑急声又问:“你们在烧什么!”
“玉屑姑姑稍安,只是在门前燃了些艾草而已。”女使拿安抚的语气解释道。
玉屑紧紧抓着身侧薄毯:“艾草……为何突然烧这个?”
“端午烧艾,有祛病驱邪之用。”女使温声道:“因见玉屑姑姑近来心神难安,便想着烧上一烧。”
“端午……”玉屑忽然有些怔怔地看向窗外:“今日是端午吗?”
见她平复些许,女使也露出笑意点头:“正是呢。”
“每年端午……殿下若在京中,也会让人烧艾的……”玉屑声音逐渐微弱如呓语:“且会使我去水云楼取菖蒲酒回来……唯独水云楼酿出的菖蒲酒,最得殿下喜欢。”
女使于心底了然叹气,这又是在念叨些半梦半真的旧事了。
这位玉屑姑姑曾侍奉在崇月长公主殿下身边多年——圣人命她们贴身照料这位神志不清的玉屑姑姑,为善待长公主殿下旧人是真,提防对方半疯半傻之下出去胡言乱语影响已故长公主殿下清名亦是一重考量。
所以,是安置也是监视。
但玉屑姑姑也算省心,脑子虽不清楚,不时会有失控举动,但却从不肯离开这座长公主府,整整十二年,一次都不曾出去过。
玉屑姑姑眷念旧主之心尤甚,她们看在眼中,便也多两分敬重。
“水云楼,菖蒲酒……”玉屑坐在榻上,口中断断续续地自语着。
女使并不知她口中的水云楼正是未改名前的登泰楼,也不在意她这些真假痴幻不分的碎语,见玉屑平静下来,便安心退了出去准备早食。
玉屑呆呆地望着窗外,嗅着鼻尖的艾草香气,控制不住的颤栗从指尖而起,蔓延至全身。
佳节思亲,更易念起旧人旧事,那些想遗忘而不得的旧时画面,在那艾草气味的催化下,在她脑中翻涌不止。
水云楼里不止有菖蒲酒!
玉屑眼前再次闪过那个熟悉到刻进了她骨子里的暗号图纹。
可那个暗号早该与殿下一同消失了才对!
玉屑面上忽然又涌现剧烈的不安,她猛地下榻,快步出了卧房,不管不顾地用手去扑灭那正慢慢燃着的一把新艾。
“玉屑姑姑!”
女使慌忙走了过来,将人拖抱住。
另一名女使则赶忙将那艾草拿离此处。
玉屑尖叫挣扎着,一双眼睛再次陷进了混沌癫狂之中。
……
今日的登泰楼外,也依着习俗在大门边插放了新鲜的艾草与菖蒲。
崔琅今日穿一身新裁的藕粉色锦袍,头发束得极整洁,腰间佩玉,手执折扇,很是神采飞扬。
他此刻站在酒楼门外,满面喜气地等着迎候来人。
陪在他身边的一壶小声道:“郎君这般喜气模样,不知道的只怕还当今日是您大喜之日,您身为新郎官儿在此迎候宾客呢……”
崔琅手中快扇了两下折扇,得意道:“我赢了国子监的端午击鞠赛,这不比当新郎官可喜可贺么!”
又不免叹一声:“偏我姓崔,这新郎官儿便还真没什么可当的,颠来倒去也只能娶那几家的女郎,成亲真也不见得是什么喜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