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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非在外面偷看,睁大眼睛,捂住嘴巴,心里感叹道:好响亮,打得好狠呢。
梁多弼一看太夫人动手了,举起拐杖还要去打梁饬,赶忙拦住道:“阿母!阿母,我看还是……还是算了罢!”
沈兰玉趁机道:“太夫人,您看看,还是咱们世子爷有大肚量,将来必然不凡。”
太夫人点点头,颇为欣慰的道:“多弼就是心眼子太好,老身的孩子,老身自己明白着呢,但也就是心善,对谁都心善!尤其是对某些……白眼狼。”
梁饬没有动,定定的站在原地,他的脸颊微微偏向一边,通红发烫,却始终没有动,仿佛这一切都很是稀松平常。
太夫人又道:“老身早就与老公爷说过,你梁饬心胸狭窄,锱铢必较,将整个宋国公府交给你,早晚会酿成大祸,可老公爷偏偏不听!如今老公爷也去了,你是愈发的不将老身放在眼中,以为这个宋国公府,你便是天了,对也不对?你这个模样,自己照照镜鉴,还如何将宋国公府发扬光大?!那些子不知哪里来的外来户,早晚踩在你的头上,踩在你的脸上!你看着罢,宋国公府是完了,迟早会在你的手中!”
梁饬还是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消极抵抗。
沈兰玉添油加醋的道:“太夫人您消消气儿,您看看,您这般动怒,气坏了身子,可是人家国公爷,一点子不知心疼您呐!”
“是啊!是啊!”太夫人道:“都是白眼狼!白眼狼!”
梁多弼赶忙揪住沈兰玉,道:“你少说点!咱们……咱们已经先告状了,就这样罢。”
沈兰玉笑道:“怕甚么?有老夫人做主呢,正好杀一杀梁饬的锐气。”
太夫人正在气头上,又有沈兰玉敲锣边添油加醋,指着门外冷声道:“滚!滚去罚跪!没有老身的首肯,你便不准起身!”
梁饬冷淡的道:“是,大母。”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堂。
刘非看够了墙根,见他要出来,赶紧转身逃跑,回到了宴席之上。
梁错见他回来,可算是松了口气,道:“去了这般久?”
刘非低声道:“有些意思,便多偷看了一会子。”
刘非将太夫人偏心梁多弼,针对梁饬的事情说了一遍,太夫人甚至不听梁饬的辩解,任由沈兰玉挑拨离间,可以说是不分青红皂白了。
梁错冷笑一声,道:“甚么偏心,说白了,不过是宗族之内的争斗罢了。”
梁多弼是太夫人老来得子,最小的儿子,太夫人疼爱一些也属平常,但不平常的地方在于,太夫人之所以疼爱梁多弼,而不疼爱梁饬,正因为梁多弼是他的儿子,梁饬是他的孙子。
要知晓,梁饬的父亲虽然早早身亡,但他还有母亲的,按理来说,梁饬的母亲,才应该是宋国公府的女主人,沈氏不过是宋国公府过气的外戚而已。
但若是梁多弼成为了宋国公,情况便不一样了,沈氏还是宋国公最大的外戚,因着这些缘故,太夫人自然要宠爱梁多弼多一些,希望梁多弼能继承宋国公的爵位。
太夫人偏心是偏心,但偏心的也有些权术争斗在其中。
梁饬离开之后,便没有回到宴席,过了很久,太夫人倒是来了。
太夫人拄着拐杖,一副很有排场的模样,见到梁错也不作礼,而是道:“拜见陛下,陛下恕罪,老身年事已高,不方便作礼。”
梁错哂笑了一声,道:“太夫人言重了,这么久朕都等得,一个作礼而已,太夫人反倒是计较起来了。”
太夫人眼皮微动,扫了一眼刘非,连打招呼都不打,毕竟在她眼中,刘非只是一个外来户,而宋国公府是高贵的老梁人。
太夫人坐下来,道:“今日老身过寿,诸位能赏光,老身不胜感激。”
众人举杯敬酒,都有些狐疑,不知宋国公梁饬去了何处,但场面有些子诡异,因此也没人敢问出口。
很快燕饮开始,众人敬酒,自然少不得给一朝天子的梁错敬酒,梁错被围在中间,完全脱不开身。
轰隆——
是惊雷的声音,天空划过闪电,似乎马上便要下雨。
刘非想起在预示之梦中,看到梁饬罚跪在花园中,趁着大雨瓢泼而默默哭泣,不由挑了挑眉,正好梁错这会子抽不开身,自己便去顽一顽。
刘非离开了燕饮的厅堂,正好下起雨来,他抽了一把伞,撑着伞漫步在宋国公府的庭院中,闲庭信步的顺着预示之梦中的轨迹前行。
“国公爷!国公爷!”
“下雨了!别淋坏了身子!”
“您这是何苦呢,不如对太夫人服个软,低个头……”
刘非听到了家宰劝说的嗓音,顺着声音一看,果然找到了梁饬,梁饬跪在地上,雨水冲刷着他的脸面,顺着鬓发,顺着衣角,淅淅沥沥的流淌下来。
梁饬跪在地上,上身挺得笔直,淡淡的道:“我没有错,如何认错。”
“可、可是国公爷……谁不知太夫人偏心少郎主,您……您就……”
梁饬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你先回去罢,宾客那面,你要帮忙应承着。”
“唉——”家宰狠狠叹了一口气,道:“是,国公爷,小人这就去前面应承,绝不让咱们宋国公府丢脸。”
家宰说完,一路小跑着离开。
“丢脸……”梁饬默默跪在地上,幽幽的道:“已然足够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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