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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非歇在路寝之中,梁错刚走进去,便看到刘耹端着茶壶站在门口。
“陛下。”刘耹趋步迎上来。
梁错道:“太宰的伤势如何?”
刘耹道:“太宰的伤势并无大碍,已然止血了。”
梁错点点头,道:“朕去看看。”
“诶陛下!”刘耹拦住梁错,期期艾艾的道:“陛下……太宰……太宰方才面色不好,想必是流血伤神,已然歇息了,此时怕是睡着了。太宰燕歇的一向又很轻,若是吵醒了,恐怕……”
刘耹又道:“陛下不妨在这里坐一坐,小臣来侍奉陛下。”
梁错一听,似乎有些道理,刘非素来身子羸弱,又十足敏感,睡得很轻,如今他受了伤,合该让他多多歇息才是。
梁错刚要坐下来等一会子,方思从太室绕了出来,恭敬的作礼道:“陛下,太宰请陛下入内叙话。”
梁错道:“太宰醒了?是朕把他吵醒了?”
方思看了一眼刘耹,略有所指的道:“太宰一直醒着。”
梁错微微蹙眉,但没有逗留,抬步进了路寝大殿最北面的太室。
刘非躺在榻上,见到梁错进来,坐起身来便要行礼。
“不必作礼。”梁错扶着他,问道:“伤口好些了么?朕以为你睡下了。”
大殿虽然隔音,但刘非并未歇息,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叫方思去请梁错进来说话。
刘非道:“陛下,刺客之事,燕司马如何回答?”
梁错道:“祁湛自是不承认的。”
刘非垂下眼目,道:“燕铁如此扎眼,别说细心如北宁侯,便是其他人稍加分辨也能看出端倪,这些刺客若是想要嫁祸给赵主遗党,按理来说便不该选用燕铁制造兵刃,实在惹眼。”
梁错道:“朕的确也有所考量,只是……”
他说到此处,一脸严肃,皱眉负手道:“如今大军已然入主赵都,北燕与咱们大梁的盟约,也快走到了尽头……说到底,赵地如何划分,燕然不可能没有野心,他此时若是派遣刺客前来行刺,只要杀了朕,别说是赵地了,便是整个大梁,也是他燕然的囊中之物,在这里行刺,可比在丹阳城行刺要便宜得多。”
燕然有这方面的“前科”,又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梁错这般怀疑,也是合情合理,更何况梁错素来多疑,不可不多想。
刘非点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陛下似乎漏掉了一点。”
“哦?”梁错眯眼道:“朕漏掉了甚么?”
刘非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道:“燕主若是派人行刺,第一个杀的合该是陛下您,而粮场的那些刺客,显然是冲着臣来的。”
梁错仔细去回忆当时的场面,刺客混在难民之中突然暴起,的确是冲着刘非来的,当时梁错和祁湛冲过去保护,又有另外的刺客偷袭,还是冲着刘非而来。
刘非道:“倘或真是燕主想要杀人灭口,独占赵地,刺杀臣一个太宰有何用?铁打的君主,流水的宰相,便算是臣死了,陛下再立新人便好,又如何能动摇大梁的朝廷?”
刘非知晓自己的分量,原主以前只是一个倒贴贱受,在北梁为官之时根本不作为,只知道溜须拍马,对朝廷并没有任何贡献,而刘非穿越而来的时日不算太久,亦没有故意培养自己的势力和党派,功绩自无法根深蒂固,杀刘非一个人,的确不足以撼动大梁的朝廷。
何止是无法撼动,简直便是多此一举!
梁错却不喜听他这般说,道:“甚么叫朕再立新人?朕的太宰,只可是你一人。”
刘非一愣,没想到说着正经事儿,梁错竟突然说起这黏糊糊的言辞。
刘非咳嗽了一声,道:“意思便是这个意思,刺客选择刺杀于臣,非但不明智,甚至还有些蠢钝。”
梁错眯眼道:“难道真是要栽赃给北燕?只是……主导之人到底是谁?”
刘非一时也想不到,难道是赵主?可是赵主被关在圄犴之中,不得自由。他又暴虐昏庸,失去民心,有谁会为了他刺杀呢?
再者,若是赵主的遗党,堂堂正正刺杀便好,又何必嫁祸给北燕,这不是多此一举,脱了裤子放屁么?
刘非道:“陛下,此事蹊跷,臣请命彻查。”
梁错道:“可是你堪堪受伤了。”
刘非道:“只是一些子小伤,不碍事儿。”
刘非受伤,梁错十足心疼,不想让他劳神劳力,但此次深入赵地,身边也没带多少可用之臣,若是论信任,非刘非莫属。
于是梁错道:“好,朕便将此事交给你来调查,但是切记,不要伤了身子。”
刘非拱手道:“臣敬诺。”
二人刚说完话,刘耹便端着一个木承槃走进来,道:“陛下,太宰的伤处该换药了。”
那承槃上摆放着伤药和伤布,刘耹走过来,道:“小臣为太宰换药。”
梁错抬手道:“不必,放下来罢,朕亲自为太宰换药。”
刘耹将承槃放下来,站在一边没走,梁错道:“你们都退下罢。”
刘耹与方思退下去,梁错先将刘非的伤布解下来,已然不流血了,但是伤布上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梁错常年习武,当年还亲自征战北燕,受伤已然是家常便饭,上药自也是熟练工种,轻轻给刘非涂上伤药,小心翼翼的吹了吹,问道:“可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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