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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非道:“一炷香时分为限,若二位谁也不动手,便会劳烦这些黑甲武士动手,届时……便不是死一个,而是死一双。自然了,二位也不要想着仅凭这么一把小小匕首,便可以行刺。”
梁翕之惊讶不已,刚想说话,梁错伸手拦住他,笑道:“好啊,近日无聊,刘卿这个顽法,倒是得趣儿的紧。”
有了梁错的应允,士兵上前为赵舒行和晁青云解去枷锁。
刘非浅笑一记,道:“二位,请罢。”
一时间,赵舒行和晁青云谁也没动,只是凝视着对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案几上的燃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焚烧,晁青云终于慢慢低下头去,看向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
他的喉咙滚动,沙哑的道:“晁某的命,是侯爷给的,如今能报效侯爷,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说着,伸手去捡那把匕首。
梁翕之心头一颤,晁青云要去捡匕首,但他绝不是想要刺杀赵舒行,而是想要自尽!
“稍安勿躁。”刘非按住梁翕之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道:“好戏还未开始呢。”
晁青云慢慢蹲下,伸手去捡匕首,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那柄匕首的一瞬间,赵舒行突然发难,抢先一步将匕首抓在手中。
“侯爷?”晁青云看向赵舒行。
赵舒行紧紧握着匕首,因着自己不会武艺,晁青云却是个习武之人,他特意后退了两步,与晁青云拉开距离。
赵舒行指节泛白,仿佛浑身都在用力,沙哑的道:“晁青云,你忘了自己为何唤作青云么?”
一般人听到晁青云的名字,都会想到“平步青云”这四个字,或许觉得晁青云是想要做官,因此才会取这般的名字。
赵舒行幽幽的道:“青云衣,白霓裳,举长弓,射天狼……这才是你该有的抱负。”
晁青云眯起眼目,喉咙艰涩的滚动起来。曾几何时,心窍中只充满了复仇二字,早已磨灭了他的抱负,他的理想。
“我虽身为南赵宗族,”赵舒行自嘲一笑,道:“但也明了这些年来,南赵的衰落,赵主耳目昏庸,任用奸邪之辈,赵廷不该是你的逗留之地……”
“侯爷……”晁青云紧紧盯着赵舒行。
赵舒行摇头道:“我走不了,因着我是大赵宗族子弟,我的血脉,合该为大赵而生,为大赵而死,无有的选择!可你不一样……你不一样,晁青云!你还可以选择。”
晁青云呵斥道:“侯爷,你要做甚么?”
赵舒行道:“我便算是今日不死,侥幸回到赵廷,赵主猜忌,奸佞构陷,同样逃不过这一死,还不如今日死得体面。”
他说到此处,眼目中闪过一丝绝然,高高举起匕首,猛地扎向自己的胸口。
“侯爷!!!”晁青云嘶声大喊,冲过去阻止。
嗤——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鲜血喷溅而出,赵舒行的胸口登时一片刺目的鲜红。
滴答——滴答——
血迹蜿蜒在幕府大帐的地毯上,阴湿了一片。
“嗬……”梁翕之倒抽一口冷气,豁然站起身来,惊讶的不敢置信。
赵舒行竟然自尽了?他二人抢夺匕首,不是为了杀死对方苟活,而是为了杀死自己,给对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啪啪啪!
是抚掌之声。
刘非微笑的一步步走过来,道:“精彩,当真精彩。”
他轻轻挥手,黑甲武士立刻撤开,为刘非让出一条通路。
刘非闲庭信步的走过去,踩在被血水阴湿的地毯上,微微弯腰,伸手一拨。
当啷——
染血的匕首突然掉在地上。
“咳……”鲜血迸溅的赵舒行猛烈的咳嗽一声,竟并没有毙命,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心口,心口钝疼一片,衣襟被扎破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并不致命,甚至都不叫受伤,但自己的手上、身上、脸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还……
还有点腥气。
“侯爷?”晁青云震惊的道:“侯爷你没事?”
赵舒行也有些迷茫,狠狠的喘着气,仿佛方才的匕首真的扎进了自己的心窍一般,一股死而复生的感觉席卷而来,四肢百骸都在不停的颤抖。
刘非笑道:“北宁侯自然无事,毕竟那把匕首只是顽具。”
“甚么?”赵舒行难得有些呆呆的,迷茫的看向刘非。
刘非捡起匕首,用纤细的手指反复的戳着尖端,匕首的尖端竟然会收缩,稍一用力便会戳进去,一旦收缩,便会发出“呲呲”的喷血声,还有零星的血迹,从匕首的缝隙里被挤出,登时殷红了刘非的手掌。
配合着浅浅的笑意,让刘非看起来仿佛一个阴湿的病娇。
刘非道:“假的,都说了是助兴,怎可当真见血?”
赵舒行后知后觉,自己被戏弄了,狠狠喘着气,道:“你……”
他想要说些甚么,但又无法辩驳出口,兵不厌诈,说到底,也是自己没有看穿刘非的计谋。
刘非幽幽的道:“晁青云,你也看到了,北宁侯都发话了,让你离开南赵,如何?不如便归顺我大梁?”
晁青云眯起眼目,手心里还有鲜血的温度。
刘非似乎并不着急要晁青云的答复,道:“青云先生可想好了再说。”
他说着,提起手来示意,踏踏两声,两个黑甲武士上前,一左一右将赵舒行押解起来,按倒在地上,随后竟是走进来一个刽子手,扛着银光闪闪的大刀,“嘭!”将刀尖扎在距离赵舒行脖颈不到三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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