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就考了点通俗内容，三字经之类的背诵以及大概意思，田事这个还是会的，倒是很机敏地回答出来了。

但秀才公没有当场宣布结果，只叫他回去等待数日，留下家庭住址即可。

所以田事也不明白到底有没有被选上。

他一脸淡定地交了牛车费，回家去了，无视了路上一堆美食的诱惑，买不起，他身上只有车费，还是田父心疼他，不让他走路回去。

说来倒也奇怪，考试的时候，老是闻到似有若无的一股辣味。

不太像是辣椒的味道，而是那种有点冲鼻子的辣味，他还奇怪秀才家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不应该是清雅的书香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田事没放心上，回到家里已然天黑，家里人早早吃了晚饭，给他留了一份。

田事慢吞吞吃完后，照例洗漱躺下准备入睡，偏偏几个小侄子好奇心重，硬是将田父不好意思问的问题问出口。

“小叔，听说你今天去考试了？感觉怎么样？”最大的侄子隔着破烂窗帘真诚地发问道。

大侄子，哪壶不提提哪壶啊。

啊这，为什么有种回到了前世的感觉，每回考完试家中亲人便是这般问的，鸭梨山大。

田事搪塞过去，反正又没当场出结果，他自己本人有信心也没用啊，一般来说，考完试觉得自己考得好，实际上出分数都会令人失望，他觉得吧，他应该选不上。

还是老实种地吧，就是种地太辛苦太累了，哎，如果实在受不了种地的苦，反正也学了几个字，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去城里找找机会，当当学徒也好。

这么计划好后，田事安心入睡，结果第二天田父田母欲言又止，第三天，两人依旧欲言又止，第四天……

田事：……自家爹娘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吗。

没想到七天后，秀才公竟然派人来他家，说他被秀才公收进门下，可以去上学了。

激动不已的田父田母立马准备好拜师礼，带他上门拜师，自家大哥也很激动，一反之前的冷淡态度，热情地让他安心读书去，回来后有空闲教一教自家侄子。

……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托田事考上秀才的福，家中条件改善了不少，在镇上买了房，田事读书天赋其实不算特别高，但经过老师多年教导，考个秀才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今田事依旧没有成婚，不知道为何，田父竟然没有一句催促，反而外人问起来，就说田事专心读书。

田事近些年精神越发不济，因为他时常能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令人几欲作呕。

可是问起旁人，旁人却说没有闻到这股腐烂味道，令田事不禁细想许多。

因为这股味道的原因，他精力没办法全部放在读书上，身体也愈发不好，都影响到他日常睡眠了。

到底是为什么，田事百思不得其解。

翻阅了许多志怪书籍，也找寻不到源头，这令田事很是烦恼。

“事事，喝点安神汤吧，你脸色也太不好了。”田父端进来一碗汤，轻轻放在书桌上，柔声劝道。

二十年过去，田父苍老了许多，毕竟当初有田事的时候，他年纪已然不小，如今垂垂老矣。

田事微皱眉，“爹，你腿脚不好，就在屋里好好歇息吧，这送汤的活，有仆人会送，何必你亲自过来呢。”

“你近些年身体愈发不好，可千万别太用功，身体要紧。”在田父眼里，田事睡不好，肯定是因为要考举人压力大。

田事刚要开口，忽然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腐烂味道，可是……

他微微抽鼻，惊讶地发现，味道竟然是从田父身上传来。

他掩饰住惊讶，面色如常同田父说了几句话，劝对方回房间后，才脸色微沉地坐回书桌上，盯着眼前的安神汤。

不应该啊，如果腐烂味道的源头在田父身上，那之前为何没有传出来，今天才出现。

田事不想怀疑他爹，但鼻尖老是萦绕着让他想要发疯的腐烂味，几近二十年了，没办法习惯，反而腐烂味越来越重，导致他脾气有时候都忍不住要暴躁起来。

在让人作呕的腥臭味中，恍惚之间，他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比如前年，他娘去世的时候，依稀记得从那个时候起，这股味道不再似有若无，而是常常出现。

一想到这里，他的脑子便头疼欲裂，好似不该这般想下去，不，他偏要想，已经折磨了他这般久，他定要得到一个结果。

不知不觉间，田事已经走到了田父的房间门口，他轻轻推开门进去，走到田父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田父。

腐烂腥臭味正是从田父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或许，这不是他的亲爹，正确的答案应该是……

田事脑子一阵疼，眼中闪过一丝青芒，混沌又困倦的脑海瞬间浮现了他原本应该有却被刻意遗忘的记忆。

“这次扮成我爹，毫无破绽，真是令人意外。”田事冷不丁开口道，眼中全然是冰冷之色。

而原本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田父睁开双眼，本该慈祥浑浊的双眼中满满地全是恶意，“呵呵，时间快到了，没想到又被你逃脱了，下一次，可没有这般幸运。”

好不容易灵台清明过来的田事，抬手就是一道法术，而“田父”轻笑一声，再次化为一道黑烟消散在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