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她转过头，对着艾弗里说，“不然，你稍稍回避一下？”

“您想单独和莉莉聊什么？晨曦隐修会？散林斯协会？工匠协会的激进派和保守派？地方保护主义？还是那个只谈到了20％的价格抽成？”艾弗里的瞳色像是骤然变深，他微笑着看了尤莉莉一眼，俯身对着费南说道。

“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费南：……

尤莉莉：……

她犹犹豫豫：“要不，你们都展开讲讲，我全部听一听？”

这些知识都好新喔。

不过，她记得自由商会的抽成足足有30％，药剂铺的抽成是不是真的低啦？

学习完那堆让人头昏脑涨的信仰和教派知识，尤莉莉已经放弃纠结抽成了。她有气无力，两眼发黑地掏出金属怀表。

什么时候能干饭啊？

十点半，其实也不算太早叭。

现在那两位在激烈地讨论货物品质和抽成问题，当他们互相说服不了对方的时候，就会齐齐看向尤莉莉，试图得到一个评判。

尤莉莉正襟危坐，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装作自己非常非常认真地在倾听讨论，很努力的样子。实际上，她在心里默默计数，想让十一点到来的更快一些。

“所以为什么自由商会的抽成要格外高一些？因为它能做到直接通过魔法徽章，进行购物和寄售吗？”尤莉莉下意识啃了啃笔头，一嘴毛。

“是的，而且这种大范围的主体－分体之间的交互，每天都在耗费大量的魔力。据说刚开始的时候，自由商会整整耗空了数座巨型魔法矿，才勉励维持住这种经营模式。不过现在，它的收益已经足够可观，不再需要耗费资源填补进去。”

“有传闻说商会的会长，是贸易之神在大陆的代行者。”

尤莉莉换了一只秃顶的羽毛笔，“总感觉这个传闻太扯了。”

她将几位工匠的名字圈出来：“那就先和这几位签署相应的条款，用三个月的时间试试水叭。”

费南点头应承了下来。

正事聊完，他从抽屉里又取出了一件新的物品。是一个朴素的白桦木盒子。

“在拜访半身人工匠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这件作品。感觉您会喜欢。”

阳光透过窗框洒落进来，照亮了盒子中的物品。是一枚深紫色的耳骨夹，宝石托和接触皮肤的部分，由某种蛇类的深色骨骼制作而成，有一种神秘又绮丽的美感。

它也照亮了费南墨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深邃。

尤莉莉盯着那枚耳骨夹多看了好几眼：“啊，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样子，直接摆着寄售叭。感觉会有很多人喜欢它。”

她离开了药剂铺子，站在路口发了一会呆。

不是吧——是她自作多情了，还是费南最近真的有点不对劲啊？

暮色酒馆里回荡着吟游诗人们的琴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20张酒劵花得非常值得。如果不看招牌，直接推门进来，或许会以为不小心走错了，进入的是传颂者工会。

橡木大门好像被修补过了，不过尤莉莉看不出他们又调整了哪里。

她拿起菜单，给自己点了几份奶油布蕾和松饼，又加了一份强推酒水“冰封的哈罗德”。听起来真的好猎奇，成功打败“燃烧的舞男”、“烈性蔓延”，吸引了尤莉莉的注意力。

点完自己的那份，她将单子推了过去，歪头看向艾弗里，“给你点几份炒米？或者是坚果拼盘？”

“合格的葵花鹦鹉宠物，好像都吃这个。”尤莉莉说道。

“如果您想的话。”艾弗里全盘接受。

尤莉莉翻了个白眼：“好叭！您爱点什么点什么——下次别在外人面前提这两个字了。”

“嗯，当我们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再提。”他非常熟练地在菜单上打钩。

上菜了，艾弗里非常认真地用勺子挖炒米吃，看起来甚至有些愉悦。

尤莉莉：……

她站起来，找到矮人胡恩，询问他开业经营的情况。

“非常不错，吟游诗人们都很热情，他们很捧场，让新来的客人们很快融入了进来。”作为店长，他说起昨天开业的情况，完全张口就来，头头是道。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昨天发生的一件小事：“昨天街区的井盖又被污水顶了起来。市政厅派出的雇员已经连夜将下水道重新清理和修补过了。除了我们街区，还有好几个街区遭了殃。”

“橡木大门和门框留有一些的缝隙，有一些污水被冲了进来，现在那个缝隙已经被修补过了，我们增加了一点儿大门的高度。——毕竟，要一个酒馆加高门槛，不是特别靠谱。”

尤莉莉拿出装着泥巴的玻璃罐。

这块泥巴现在已经完全静止不动了，就像普通的黄泥。

“这块泥巴是我昨天在地下室发现的，不知道是污水漫灌冲进来的，还是酒保们带进来的。地下室储存着大量的酒水和食物原材，一定要讲究卫生。”

胡恩接过玻璃罐，认真点头：“我会的。”

他眼神一凝，“这种材质的泥巴，我昨天好像也看到过。”

尤莉莉颇有些奇怪地哎了声：“裹满泥巴的圆球？或者是泥点子？”

“您还真说准了。是一个小圆球——踩到了它的客人滑了一跤，差点带倒了一圈人，还好有吟游诗人在一旁安抚客人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