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围绕着半虚幻的泉水旋转运行，投下无限的辉光。

空气逐渐变得粘稠，这里逐渐与外界剥离，一个全新的半位面在缓慢地成型。

只有那些提前做好防护的女巫们，还能够自由活动。安娜扭头看向尤莉莉。

她正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在雾气中胡乱地点握着什么，似乎被幻象所迷惑，但有时候，她又睁着那双无神的暗紫色眼睛，朝四周张望着。幻想女巫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朝那边挥了挥魔法书，一只有着透明睫毛的灵吸怪，迅速在空气中成型，缠绕了过去。

这种长相丑陋的怪物，却是心灵领域的统治者，它能够最大限度地降低这些对手们的抵抗。

随着尤莉莉猛然顿在原地，幻想女巫轻飘飘地说，“怎么，后悔了？”

“哎，后悔也晚了。我听说，曾经有同伴劝她带上能撕裂空间的财宝兔，是你干扰了她的选择吗？”

她欢天喜地地，注视着仍保持有一定行动力的暗精灵：“果然，暗精灵对魔法的抗性，要高过巨龙。可惜它们比巨龙更难捕捉，总是保持着群居。即使是开放日，也很难捕获一只落单的暗精灵。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好了数个配方，能使幻影中添加入暗精灵的特性——”

这些女巫们一边持续地，在笼罩整个湖泊的魔法阵中注入魔力，一边嘀嘀咕咕。银龙和黑龙，以及那些龙裔们，也在她们挑选挑肥拣瘦的范畴内。

“芙丽儿，你不该这么贪心。”一个森林女巫轻快地接话，“起码得分我一对耳朵叭，我的藏品中，还没有来自暗精灵的尖耳。”

“但是你有日精灵和月精灵的呀。”幻想女巫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席琳，你在炫耀那些埋葬在蔷薇花田里的，来自光辉森林里的那些情人们嘛？”一个低哑的声音打趣道。

“嗯？安娜——你怎么不回答？”更有女巫好奇地追问着安娜，试图想要一个回答。

这个正统出生的女巫，口中吐出的追问，隐含着某种傲慢和刻意。

安娜完全不理会她的疑问。

她只是看着围绕着鼻烟壶的水雾。雾气中似乎有某种奇异的生物，在不断啃噬腐蚀着精致坚固的壶身，这个魔法道具上，有一些残留的，属于尤莉莉的气息。不过应该无关紧要。

她浅灰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温和，仿佛能透过鼻烟壶，看到不断挣扎咆哮的黑龙。它是清醒的，但是从里面无法离开，也无法对同伴们进行提醒。她在看一件耗时多年，终于制作完毕的，出众的作品：“黑龙分我，没什么问题吧？”

不同的龙之间性格差异很大，尽管她和赫蒂在平时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但是除开那些颇为痛苦，需要在她身上寻求治愈的时候，黑龙更喜欢在沼泽中，和它催生出来的怪物们，以及鬼婆幼崽们一起玩耍。

小时候的蒂法则不同，尽管同样有着大量传承记忆，它很容易就和其他类人生物建立起联系，对他们充满信任。

如果是蒂法，她的计划应该早就成功了，而不是拖了这么多年。

好在那只被尤莉莉称呼为艾弗里的家伙，最近也像是出了什么问题，没再继续添乱。

安娜一直看不透那个家伙。最早的时候，觉得它只是一个普通宠物，后来，觉得它是被诅咒的德鲁伊，再接触久一些后，隐隐感觉它身上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同样藏着许多秘密的她，下意识避开这只鸟，尤其是她发现——这家伙能察觉到她隐藏起来的，偶尔泄露出来的敌意。

尤莉莉就像当初的蒂法那样，对她充满着信任。她甚至非常自然地接纳了黑龙，将她对幽暗地域的了解当成是理所当然，隐隐将她认为是一位能够随意请教的长辈和朋友。

她和蕾娜塔制作出了针对黑龙的毒药，而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存在着安娜的刻意推动。

龙巫妖的诞生，能足以立即杀死它们的毒药和命匣，缺一不可。

安娜并不后悔，多想无益。她看向星象女巫。在老师还没有带着龙蛋叛逃前，年幼时的她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她是这支队伍的决策者。

“黑龙归你，银龙归我。”星象女巫一锤定音。

在星象女巫的身边，是老师收下的，用来迷惑议会的另一个学生。

不过这位游荡者未曾教导过她，只仿照着那两个龙蛋，匆匆给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取了一个名字。

因此对凯蒂来说，她只是众多导师中的一位，并不足以称得上是唯一的、值得尊敬的老师。

凯蒂冷笑一声，不过并没有开口讽刺什么。

“开始吧。”层层叠叠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魔力大量聚集，甚至在某个时刻出现了凝固析出的倾向。

一道剧烈的空间波动传来，尤莉莉瞬间从星空的封锁中消失了。

“诶——这可真是意想不到啊。”站立在星宿下，给封锁法阵注入魔力的红发女巫，忍不住沙哑地笑了一声。

＊

尤莉莉站立在腐败哨塔前。

和被困住的巨龙和龙裔们不同，尤莉莉有着一个永远不会被迷惑，一直保持着正确的系统面板。

当得知那些记忆，全都是被幻想女巫引导出来的时候。

尤莉莉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遭了，中计了”，而是“太好啦！原来这些事情不是真实发生过，又被遗忘的，只是我自己吓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