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说完了,你去吧。”她装作厌倦地摆摆手,“明天早上准备好马车,送我去火车站。”
“是,堂娜。”
拉米那谦卑地退下。返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他一直在思考,今天堂娜的话怎么好像别有深意啊?可惜道行差得太远,他怎么猜都猜不透。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堂娜·伊莎贝拉便向布莱克庄园的众人告辞。卡尔文和拉米那送她到庄园外,她亲吻了两名年轻人的面颊,登上马车,从窗户里朝他俩挥舞手绢。驾车的是卡尔文贴身的仆人,从亚当的时代起就服侍他们一家,知道卡尔文的工作和堂娜的身份,嘴巴也严,是个能信得过的人。
卡尔文和拉米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向她挥手道别,直到堂娜钻回车厢里。他们仍并肩而立,吹着晨风。过了一会儿,卡尔文说:“你还没告诉我富恩特·埃斯特拉的父母是谁。”
“他叫巴蒂斯特·拉尔热。”拉米那回答。
“这名字好耳熟啊。”
“他是弗吉尼亚的奴隶主,在维护奴隶制的血族中,他是最激进的人之一。不过他并不像那种随意繁衍后代,却又管生不管养的人。”
“也许他是一时糊涂,转变了富恩特·埃斯特拉后又后悔了,但是不忍心杀他;也许他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目的。”
拉米那转过头,凝视卡尔文的侧脸:“目的?”
“我翻看了最近一段时间守望者总部发来的密函,南部地区新生血族的犯罪率提升很快,好像突然之间就冒出了一大堆新血,他们的父母不知在忙些什么,对他们的行为不管不问。”
拉米那不安地说:“值得留心。”
“我想我们应该去见见那位共和党的朋友,为他的选举出一点儿力。”
“你希望他当选?”
“当然。借由他的手,奴隶制的历史将会划下句点。变革的雨云已经在这个国家的上空集结,只差一道霹雳,风暴就将横扫整个国度!”
※
这一天,小托马斯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去中转站取信。他的挎包里放着一叠信件,骑着马儿疾步返回庄园。半路上,他遇见了一辆从庄园驶出的马车,驾车的是布莱克家的老仆人。小托马斯骑在马上向他脱帽致敬,他也脱下帽子同他致意。
这么早,他要去哪儿?卡尔文主人差他去城里办事吗?不过这不是小托马斯该关心的。他策马同那马车擦身而过,没行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女孩的喊声。
“喂!你!那个小孩!你等一下!”
小托马斯勒住缰绳,调转马头。马车车厢的窗户“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金色的脑袋探了出来。小托马斯认出她是庄园接待的那位贵客——堂娜·伊莎贝拉。这女孩的年纪明明比他还小,怎么能管他叫小孩呢!不过她是客人,小托马斯就暂且让她一让好了。
黑人少年让马儿停在马车边,摘下帽子,打趣地说:“有什么吩咐,小姐?”
伊莎贝拉上下打量着他,说:“我问你,你敬爱你家主人吗?”
“您这说的叫什么话!我当然敬爱卡尔文主人了!”小托马斯说。
“哦?我听说他和他养父曾救过你父母,倘若你有机会,你会报答他的恩情吗?”
“当然!主人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他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嗯。”伊莎贝拉点点头,“我相信你所言非虚。拿着这个。”她从手上脱下一枚蓝宝石戒指,递给小托马斯。
黑人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珠宝!他捧着戒指,双手发抖。
“您……您是要把这个赏给我吗?”
“笨蛋!”堂娜·伊莎贝拉赏了他一个爆栗,“我让你保管它!保管!你懂吗!”
“是是是,我懂我懂。”
“你听着,我是从墨西哥来的。你知道墨西哥是什么地方吗?”堂娜·伊莎贝拉一挥手,“沙漠,仙人掌,刀头舔血的匪帮,还有专施黑巫术的巫婆。”她用恐怖的低音说,“我让巫婆在这枚戒指上施了魔法,假如你敢独吞它,背叛我,那么你的手就会溃烂,烂到骨头上,然后你就再也没有手了,只剩一双白骨架子!”
小托马斯哭丧着脸:“小姐,我不要这个了,行吗?”
伊莎贝拉一拍窗框:“你刚才不是还说愿意为卡尔文主人上刀山下火海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难道你说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