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休息的间隙,她会觉得这艘飞船就这样永无止境地航行下去其实也挺好。
但这终究是逃避意味的幻想,任何旅途都有终点。
在接近阿尔法星后,飞船附近便有了波动与反应。
倒不至于令人感到身体不适, 可飞船墙壁地面时不时被引力牵动的轻微振动总能提醒她, 距离那颗神秘美丽的冰蓝星球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大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前,阿尔法星的全貌也逐渐清晰。
从宇宙向阿尔法星看,其实它并不是一颗美丽的星球。
早在万年之前,由于阿尔法星人的狂热祭祀,邪神便榨干了这颗星球全部的生命力。
从科学角度来看, 它如今是一颗彻底衰亡的星球,只能向宇宙散发红外射线,直至彻底的消亡为宇宙尘埃。
“我们已经到了, 飞船正在备降。”
晚餐时,祓神以像是谈论天气般的寻常口吻说道:“明天起床后我们就可以离开飞船。”
清禾也像讨论出门要不要准备拿伞似的询问。
“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无所谓, 你的话, 虽然现在已经被我所改造,身体强度远胜于人类,甚至可以说是新人类, 但终究还有局限性。”
所以防辐射套装, 防身武器,探索装备都要带上。
祂的语气平常,可这话俨然是在关心担忧她,也是叫人心情微妙。
在这十天里他们已经大致讨论过重返阿尔法星后要从何处着手,首先不能避开的就是那处神殿。
“那里我去过一次,要带什么东西倒是清楚,那明早见。”
……
岂止是清楚。
当星球浪漫神秘的蓝调时刻再次笼罩她时,她似乎又回忆起刚穿越来时的紧张惶惑情景。
不,那甚至不能算紧张。
o文世界观初次登场,深深震撼她,当时她几乎以为自己必然会遭受重伤,或者干脆死掉。
由于顾凛丧心病狂的举动,让她接触到了祓神。
当时她出现了大量幻觉,但按照祓神说的,那应该不是幻觉,而是确实发生的事。
祓神对她感兴趣也不是因为她的o文女主体质,或者说不单纯是,早在六年前祓病毒未曾在地球爆发时,她的体内便率先被植入病毒。
六年后她又被人刻意安排,送回阿尔法星,直面邪神……这里面说没阴谋她都要翻白眼。
祓神走在她前面。
她全副武装,是经典异星作业打扮。
祓神则打扮随意,地球怎么穿现在还是怎么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再次来到这里,有什么感觉么?”
“你现在还兼职记者?”
“我记得以前你很害怕。”祓神说道,“恐惧浸透了你的灵魂。”
现在祂没有说,但听这口吻,现在她心态显然转变。
“那我现在是什么味道的。”
清禾恍惚想起,自己最开始和祓神迂回时,找的理由是要让自己的情绪更加美味,爱上祂之类的。
她现在觉得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有点像泡在水里的木头,有些神奇的比喻,所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味道。
顶多不会恶心到祂?
可她瞅祓神对她态度还挺稀罕的呢。
清禾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祓神了。
这家伙总不能是真的喜欢她,关爱她吧?
就那头……那个怪物?
她现在心里甚至还转变不过来对祂的形容量词呢。
*
祓神显然不知道她在心里怎么腹诽祂,前往祭祀洞的路上对她态度颇为平和。
这样想,清禾不禁略微升起歉疚之意。
自从祓神向她表白,说要学习人类的爱情观,像她说的那样开始学会尊重之类的开始,仔细想想,祂确实再也没做过任何会伤害到她的事。
而且不说这些表面的,她现在面对祓神不也越来越随意从容了么?
渐渐习惯邪神的存在,习惯祂那些古怪荒诞的言行。
她在要求祂变成自己习惯的模样,但事实上,她也在渐渐习惯他。
或许这就是磨合?
想到这些词汇时,清禾意识到自己心底并没有厌恶崩溃的情绪,和以前心态倒是完全迥异。
那家伙鼻子那么灵,也不知道有没有闻到。
冰川依旧严寒刺骨,道路坎坷难行。
清禾最开始还能使用通讯系统和祓神谈笑两句,但半小时过去,她很快就只能吭哧吭哧闷头走。
与她相反,祓神着装随意快步如飞。
别说是在曲折冰川上行进,他看起来简直比在花园散步还轻松,简直是如履平地。
为了与她同步,神灵每抵达一处节点就得停下来等她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