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追悔莫及(190)
这人背对着安霖之,穿一身便于行走的鸦青色圆领袍,腰束革带,整个人风尘仆仆又十分利落。
更重要的是此人身量高大,体态修长,步伐稳健有力,进来时悄无声息,他竟未尝发觉,这人修为至少要比他高深。
安霖之心惊,下意识就退后一步作防备式,警惕肃然的盯过去:“什么人?”
“安阁主勿惊,在下明心宗鹤行允,”鹤行允携着安又宁的肩转过身来,“我来接小初回家。”
鹤行允与宁初霁的亲事他略有所闻,鹤行允前来接人也算合情合理。
安霖之眉目松弛下来:“原来是云敛君,失敬。”
鹤行允笑起来:“近日小初多有叨扰,我替他谢过安阁主,改日安阁主来无念宫做客,我等必倒履相迎。”
安霖之自然回一声客气。
鹤行允言语间本就无长谈之打算,话已至此,携人告辞。
雪音他们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在飞云阁阁门等待,鹤行允与安又宁的身影出现,他们不由双双松了口气。
“少主这是怎么了?”雪音见二人出来,伸手欲扶过安又宁,担忧道,“可是说了什么话受了刺激?”
鹤行允刚回来就听闻了安又宁心病之事,他眉目冷凝未曾答言,停顿一瞬,忽将安又宁抄膝抱向马车,吩咐道:“先出发。”
回程的车队游鱼一般动起来。
鹤行允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小初病了,还是心病。
这心病……却不如说他恨意达成,无欲而致空心。
鹤行允将怀中人轻轻放上厢榻,握住了对方细凉的手指。
“鹤……鹤行允?”过了约莫半刻钟,安又宁才抱着又痛又晕的脑袋缓过了神,他半卧厢榻,倚靠在垫了迎枕的车壁上,眨眼仔细分辨向眼前人,恍惚确认道:“……鹤行允?”
“怎么每回见了我都指名道姓的喊?”鹤行允佯敲了下他的脑门,笑道,“没规矩。”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鹤行允货真价实的坐在眼前,安又宁惊讶,接着环视一周,发现自己已然不在飞云阁内,陡然反应过来,脸色难看。
鹤行允看他沉着脸,皱眉自顾不知想什么,一时也没说什么,沉默片刻,掀帘问了车头的雪音几句,再回转身,掌心就多了一粒养心丹。
鹤行允倒上水,将养心丹一同递过去:“服了。”
服了这么些日子,这养心丹倒也有些功效。安又宁伸手接过,一饮而下。
鹤行允就问道:“如今敢来飞云阁了?”
安又宁睁大了眼睛。
鹤行允笑着:“那么惊讶做什么?胆子小的像只兔子。”
鹤行允早就看穿了他之前无颜面见父母的晦涩。
意识跳到这里,他脑子啪一下顿住,继而回想起方才飞云阁内断续之事,安又宁霎时恍然又焦急起来,他身子前倾,一把抓住了鹤行允的手腕:“鹤行允,谢昙没有杀我父亲!”
安又宁焦躁,眉头皱的紧紧的,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急切不安:“他没有害死我父亲,反而还出手相救。我父亲的死和他没有关系,可是我却……”安又宁眼神惊惧又痛苦,“我、我亲手杀了他,我还折磨他,我是不是……很坏?他明明还救了父亲,他却不说……他为什么不说呢?他……”
“等下,慢点说,”话题跳跃性太大,鹤行允制止安又宁道,“小初,缓口气,对……慢点说。”
安又宁眼眶发红,用力抿唇抵住哽咽。
鹤行允为他倒了一盏茶,递与他:“我问你答,可好?”
安又宁抬眼凄惶的望着他。
鹤行允便道:“你问了安阁主老阁主的事?”
安又宁点点头,他努力控制表情,眼泪却砸在织锦薄被上。
鹤行允双唇微抿,伸指替他抹了颊上泪珠:“你知晓了谢昙不曾杀你父亲?”
安又宁再次点头,垂睫道:“我本以为是他杀了爹爹,是我误会了他……”
安又宁溘然一顿,逐渐睁大了眼睛:“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他眼神震惊,脆弱一点一点从瞳孔深处爬出来:“你早就知道不是谢昙杀的爹爹!”
所以鹤行允才对他述说之事毫不意外。
鹤行允收回了与他擦泪的手,望着他,沉默未言。
大师兄说,此事只要有心人打听就不是什么秘密——安又宁不可置信的看着鹤行允,声音发颤:“你为何不告诉我?”
鹤行允垂睫。
安又宁又生气又委屈:“你为何不告诉我?若你早早告知我……”
“若我早早告知你,你当如何?”鹤行允平缓的打断他的话,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