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以为朕会亡国(263)
为什么要骗他?
是不是军中出了什么状况?是不是他……他出了什么意外?
安竹瞧着他煞白的脸色,赶忙道:“陛下,您可千万莫要忧心过度伤了身子!霍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前线传回来的都是捷报,又一直惦念着陛下您,送回来这么多山珍野味,能出什么事呢?左右不过是怕陛下您担心行军打仗有危险,所以才相处这种办法安抚锦衣卫吧,谁不知道,那是陛下您的一番心意呀。”
但郦黎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他也想像安竹这般乐观,然而,尽管他不懂军事,但他懂霍琮。
如果这混蛋又犯老毛病的话……
郦黎狠狠磨着后槽牙,挤出一抹令在场几人看了都心底发寒的冷笑:“来人,传工部尚书!”
——他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陛下突然传召臣,是有什么急事吗?”
陆舫进宫面圣时,为了装可怜,还特意捂着腮帮子,装出一副说话含糊不清的可怜样子。
换做平时,郦黎还可能笑着打趣他一番,说不过拔两颗牙而已,这都过去几日了瘸子也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他现在丝毫没有说笑的心情,一见面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元善,若是朕离京,樊王那边又率大军进犯京城的话,你能守住几日?”
陆舫:“……啊???”
他连装牙疼都忘了,立刻把手拿下来,惊恐万分道:“好好的,陛下为何要离京?难不成是觉得冬日严寒,打算南巡?”
这可不成啊!
高大人本来就天天望着账簿兴叹了,陛下若是此时南巡,估计他都能哭倒长城!
“朕觉得霍琮出事了,打算亲自去看看。”郦黎毫不遮拦地坦白道。
陆舫皱起眉头:“这……陛下是从锦衣卫那儿收到了什么消息吗?”
“没有,锦衣卫那边说一切都好,”郦黎强压下心底的烦躁焦虑,把沈江的猜测同他说了一遍,“但这不正常。”
“可陛下也没有切实的证据!您身份尊贵,怎能擅自离京?万一出了什么事,满朝文武……”
“满朝文武由你统帅,”郦黎直接打断他,“朕会下一道密诏,封你为大景监国。”
陆舫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
他张了张嘴,还想劝说,但当看到郦黎那双亮得惊人的炯炯眼眸时,陆舫却不禁微微一震,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双、仿佛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困兽之瞳。
与陛下相处那么久,即使当初宫变时,稍有不慎就是九死一生,陆舫也从未见过陛下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一刹那,他就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劝动对方了。
陛下心意已决。
“……好,”陆舫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在确定郦黎一定要走后,他的脑海里就开始快速思考起了后续守城的各项措施,“臣一定拼死替陛下守好这大景国祚,但也请陛下,早去早回,若是时间超过半月……恐会生变。”
郦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千万万语都化作一个无言的拥抱。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陆舫的脊背,慎重道:“朕晓得。一切就拜托元善了。”
说罢,郦黎猛地转身——
“来人,备马!”
第98章
郦黎恨不得当天就飞到霍琮身边,尽管他甚至都不清楚霍琮现在究竟是在壶关,还是仍旧驻扎在东郡河畔。
他打算给季默发一份急报,然后先去壶关看一看。
但在出宫前,一位不速之客他暂且停下了脚步。
“乌斯?”郦黎紧紧皱眉,“他来找我做什么?”
安竹:“他说想见陛下一面,现在人已经被锦衣卫看管起来了。”
“他没逃跑?”郦黎下意识问道,“确定是本人吗?不是替身?”
“应该……不是,”安竹并不太确定地回答道,“臣虽没见过乌斯真正的模样,但上次擂台比试时也随着陛下瞧过,他那双蛇眼,臣至今记忆犹新。且他又出示了黄龙教的教主令,上次潜伏进教中的锦衣卫已经辨认过了,是真货无疑。”
郦黎沉吟片刻,抬头道:“带朕去见他。”
乌斯被锦衣卫带在了宫中一处偏殿内严加看守,郦黎到时,他正背对着众人依靠在廊柱上,低头静静看着手中的一卷泛黄书册。
光线透过户牖照亮殿内四壁,空气中缓慢漂浮着细小的纤尘,寂静的时光仿若凝固,郦黎恍惚了一瞬,等回过神来,听到他合上书册,淡淡道:“我说过了,只会单独见你们的皇帝。”
“大胆!”“胡说八道!”
几名锦衣卫几乎同时开口,更有人直接怒斥他:“身为罪人,竟还敢提出如此无礼要求,陛下,不如直接将其拿下,押去刑部大牢好好审问一番!臣就不信他还能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