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逸的嘴角勾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他就知道, 叶明昭这个人嘴巴再硬, 心都是软的。

楚衡逸刷地睁开双眼, 漆黑清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叶明昭：“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这么晚来找我，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

窗外明月高悬,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楚衡逸的脸上，他的眼睛在幽暗的卧室里更加明亮。叶明昭甚至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身影完完整整地倒映在那双被月光映照成浅灰色的瞳孔中。

“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楚衡逸一时耳背没听清：“什么？”

叶明昭耐心重复：“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楚衡逸立刻反应过来：“你是在同情我吗？”

“你用得着我同情？”叶明昭反问。

楚衡逸哑然失笑：“不用。”他悲剧的一生, 又何止被楚家虐待这一件事。

连楚衡逸自己都不太在乎那段经历了, 更何况是叶明昭。

有那么一瞬间, 楚衡逸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他勉强打起精神，冲着叶明昭调侃道：“哪有人开口问别人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 你不应该给我一个惊喜吗？”

“送别人想要的才是惊喜。”叶明昭淡淡说道：“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万一我挑的礼物你不喜欢，岂不是浪费我的钱和时间？”

楚衡逸想说不管叶明昭挑选什么礼物他都喜欢，又怕叶明昭听了这话故意使坏，专门挑个楚衡逸不喜欢的生日礼物送过来。

楚衡逸想了想，开口说道：“那我要你这个人行吗？”

叶明昭冲着楚衡逸挑了下眉，戏谑之情溢于言表。

楚衡逸立刻补充道：“过生日那一天，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叶明昭：“什么地方？”

“暂时保密。”楚衡逸冲着叶明昭眨了下眼：“我可不像某些人，一点惊喜都不懂。”

叶明昭闻言冷笑，起身走了。

大概是年轻人火力旺，楚衡逸吃完药睡了一觉烧就退了。第二天早上依旧活蹦乱跳的，还去外面晨跑。

瞧见叶明昭的身影，楚衡逸微微蓄力，大步流星地黏了上去：“早啊！”

“刚退了烧就出来跑步，你还真不怕死。”同样出来晨跑的叶明昭瞥了一眼面色潮红的楚衡逸，微微皱眉。

楚衡逸笑眯眯道：“你在担心我？”

“你发烧烧坏脑子了？”叶明昭反问。

楚衡逸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的态度真的是越来越真实了。”

叶明昭：“真实？”

楚衡逸笑着补充道：“又刻薄又毒舌。”

这让重活一回的楚衡逸感到非常熟悉。

上一世，单独面对他时的叶明昭就是这样一幅嘴脸。

刚刚重生时的楚衡逸觉得那样的叶明昭讨厌到恨不得让人除之而后快，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楚衡逸再看在他面前暴露出真实面目的叶明昭，却觉得他的样子鲜活可爱。

“你真的被烧糊涂了。”叶明昭嗤之以鼻：“还有，我并不刻薄，也从不毒舌，我只是实话实说。”

不过实话向来难听，正如忠言大多逆耳。叶明昭斜睨着笑容荡漾的楚衡逸：“你要是跑不动了，就歇歇。真要是因为跑步猝死，恐怕会上热搜。”

“那你也别跑那么快。”楚衡逸顺势提出要求。

叶明昭没搭理他，不过脚步却放缓了。

两人从晨跑变成慢跑，最后变成了晨间漫步。

深秋的早晨有些微凉。一夜秋雨过后，青石板路上散落着金黄色的落叶，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枯枝的味道。

楚衡逸的生日在十月末，只比叶明昭大了三个多月，但他的个子却比叶明昭高了一头。明明小时候被那样虐待，身材却长得精壮，但他的肌肉线条又很流畅，并不是健身房里刻意练出来的夸张肌肉，就像是一头慵懒的花豹，每一丝肌肉纹理中都透露着迅猛矫健。以至于楚衡逸走路时的体态都是轻盈的。

很多时候，叶明昭都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但他能够感受到楚衡逸越来越粗的呼吸声。

“难受了吧？”叶明昭开口说道：“还烧不烧？”

话音未落，楚衡逸就把一颗脑袋凑到了叶明昭的面前。

叶明昭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满头是汗的楚衡逸，用手指尖试探了一下楚衡逸额头上的温度。冰冰凉凉的。

“回去再吃一遍药。”叶明昭叮嘱道。

回到别墅以后，叶明昭看了一眼厨房做的海鲜粥：“早餐还有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