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师父会娶这么一个无用的妻子,她哭时楚楚动人。
他伸出手指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也擦过她白皙的肌肤,更温柔了声音说:“师娘不要怕,师父不在了我还在,有什么事您都可以告诉我,我自会替您解决。”
“真的吗?”她的脸颊就在他的手边,乌黑的发如云一样散着,露出一种天真的依附感:“琢羡我心里慌得很……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你师父的玉指环和信函拿出来……”
沈琢羡维持着温柔,垂下头凑近她,以一种极其暧昧的距离看她,手背有意无意地蹭动在她脸颊上:“师娘如果信我,就告诉我,我们一起来解决。”
“我当然信你。”宋斐然支起了身子,几乎要贴在他的唇边,轻声说:“你是最听话的孩子,师娘知道的。”
沈琢羡闻到她鬓发间淡淡的香气,像是花露的香气。
他的目光从她的唇珠微微下移,就能看见她衣襟下那一点柔软之地,她脖子上戴着一串流光溢彩的东珠落在柔软之地,衬得她肤白似雪。
他这个师娘肤浅又虚荣,平日里珠玉满身,恨不能吃饭也用金器,就算夫君死了也忍不住偷偷在衣襟里戴东珠。
这样的女人,稍微温柔一些,宠着一些就乖乖上钩了。
“当然,我十二岁就跟着师父,生病都是您在照顾我。”沈琢羡轻轻将她的黑发理到耳后:“我自然听您的话。”
“那你跪下,琢羡。”宋斐然坐了起来。
跪下?
沈琢羡顿了顿,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单膝跪在了床边,还没再问,就见她松了自己的发髻,让乌黑的发散落一肩,又用力拽断了脖子上的东珠项链。
东珠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
“师娘?”沈琢羡惊讶的蹙眉。
她突然一巴掌重重扇在他脸上。
沈琢羡万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被扇得愣了一下。
宋斐然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站起身喊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抓住沈琢羡!”拉开门就要往外跑。
沈琢羡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先伸手去拉她阻拦她。
她却又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放开我!沈琢羡!我是你的师母!”
沈琢羡被扇了两巴掌又怒又惊,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她的用意,只想把她拽回房间,关上门让她闭嘴。
可门外夜雨里突然一把剑朝他刺了过来。
他立刻松开宋斐然疾步后退,挥出佩剑格挡,却被那剑震荡的手臂发麻,踉跄跌撞在了背后的墙壁上。
电闪雷鸣之下,他看见眼前握剑之人一身黑斗篷,兜帽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握剑的手也戴着皮质手套,黑靴子在地面上留下了血红的脚印。
是血。
血腥气从他的剑、他的脚下散发而出。
沈琢羡盯着兜帽下的半张脸,吃惊地叫出了一个名字:“裴颂?”
那兜帽下的唇泛出青紫色,像是中毒了一样。
“真是你裴颂。”沈琢羡蹙紧眉头:“你这个背叛师门的邪魔之徒怎么有脸出现在这里?”
眼前人没说话,他背后的宋斐然却说:“杀了他。”
沈琢羡吃惊的看向宋斐然。
她站在裴颂身后,一身素白的丧服,目光却又狠又亮,“裴颂,他为了夺走你师父的玉指环和信函要奸污你的师母,你不杀他对得起你师父的恩情吗?”
沈琢羡瞠目结舌,可裴颂已经出了剑。
狭小的房间里,沈琢羡吃力的格挡连连躲闪。
很快就惊动了万宗门的弟子和留在主峰的其他峰主,他们赶到剑光凛凛的卧房门外,看见是叛徒裴颂,群拥而上要对裴颂下杀手。
可谁也不是裴颂的对手,几番缠斗全被击倒在大雨的院子里。
“我来祭拜师尊,滚开。”裴颂的声音又低又哑。
他要跨出屋门,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师母,她披头散发,孝服也不怎么整齐,白皙的脖子上一圈红痕,像是被什么刮的,也像是被勒的。
他平日里骄横无礼的师母,在师尊过世没几天就变成了这样……被六大峰主逼问,被大师兄欺负,若是师尊在天有灵,一定会难过吧。
满地散落的东珠里,她动了动朝他靠近一步,踢得东珠咕噜噜。
“裴颂。”她脸颊上似乎还有没干的泪水,声音微哑又很虚弱,扶着墙壁和他说:“你师父有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