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但成为女帝(55)
“那不是正好吗?”南烛踯躅着说道,“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反正您本来就需要朝堂上的帮手,谢侍中不是正好吗?您说几句好话,笼络住他,这样不好吗?”
“是,正好。可笼络又有什么用呢?”郗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南烛,他很清醒,我也很清醒。相比起虚情假意的所谓笼络,或许他宁愿要现在这样的针锋相对呢?”
“我不懂这些。”南烛扶着郗归进了舱房,“我只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无论是什么人,都有喜怒哀乐,也都会伤心。”
“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若非如此,阿兄怎会郁郁而终呢?”
“女郎——”
“没事,你不必劝我。”郗归将暖炉放在桌上,一块一块地夹取灰色的炭块,“再热烈的火焰,也总有燃尽的时候。这么一天天地说着,指不定哪天我就不伤心了呢。”
她一边翻捡着炭块,一边低声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南烛,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覆间。我不能总指着谢瑾的感情过活,这样的笼络实在脆弱。别说谢瑾,就连阿兄——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他口口声声说着照顾我,我那么信任他,可后来又怎样呢?”
南烛看到郗归眼底的泪光,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无力地说了句:“郎君一直挂念着您。”
“我知道。所以,我也会帮他如愿的。”
“女郎,你不要太过执着。”
郗归嗯了一声:“我明白。但人活在世上,总得有点什么事做。要不然的话,盼头在哪里呢?”
南烛看到郗归落寞的神色,不忍地转过了头。
还好船即将到岸,仆役们的声音穿过一室沉寂,传到郗归耳边。
郗归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
回到郗府后,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得提前做足准备才好。
笃笃的叩门声传来,南烛前去开门,发现是谢瑾立在门外。
郗归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缓缓地走向门口。
谢瑾看着郗归,多少年了,他在梦中都盼着她能向他走来,可却总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何其幸运,能够在七年之后,再次与心爱之人同舟共渡、月下夜话。
可他们之间,却仍隔着一程又一程的山水迢迢。
到底要怎样,才能真正毫无挂碍地携手同行?
郗归停在门边,向谢瑾投去一个探询的眼神。
谢瑾在袖中握了握拳,然后看向郗归,认真地开口说道:“阿回,待会下船后,我与你一道去郗府拜访县公。我们定亲,好吗?”
郗归听闻此语,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惊讶地打量着谢瑾。
就连南烛、阿辛等人,都忍不住面露震惊之色。
谢瑾对此恍若未觉,仍旧认真的看着郗归的眼睛。
郗归抬手挡住了眼睛:“等等,你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郗归有些恍惚,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荆州,看到年轻的恋人依依不舍地对自己说道:“阿回,你等我,待我回家料理完丧事,便请长辈准备提亲之事。”
而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不必提亲了,你我二人,就到此为止吧。”
七年过去了,不是没有遗憾,但她始终告诉自己,愿赌服输,落子无悔。
可如今又是什么局面呢?
第56章 定亲
谁能想到, 跨过七年的光阴,她再次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不是不感动,不是不心动。
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跨过七年, 对着这张面孔, 说出同样的拒绝?
可这七年不只有思念有怀念, 也有埋怨和痛恨。
更何况,她早已不是荆州那个天真的女郎了。
七年之前, 她尚且不会因为爱人而离开兄长。
此时此刻, 她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求婚而冲昏头脑呢?
于是她放下了扶额的右手, 警惕地看向谢瑾:“侍中何出此言?”
七年的时光流淌着,流出了郗归心中的警惕防备,也流出了谢瑾满心的无可奈何。
她问他何出此言。
她竟问他何出此言?
一别经年, 在郗归的心里, 婚姻已经不是爱情的承诺, 而是一个可能的陷阱。
她不能单纯地从情感的角度解读谢瑾的求婚,她做不到。
七年前的荆州, 她义正言辞地质问谢瑾:“如君所言, 世家大族之内, 竟无夫妻恩义吗?”
她那时还说,你们不过是只看的到利益,不顾惜家中女儿的心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