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但成为女帝(366)
“呵,北府军!”桓元紧紧握住了双拳,“他北府军凭什么与我平起平坐?不过是郗归近水楼台,与那王池沆瀣一气、夺了权柄罢了!”
“可笑那些迂腐世家,当日对着父亲,那般地不假辞色,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父亲登基。可当那两个女人打出什么共和行政的幌子来时,他们便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懦弱蠢货,活该他们在妇人手下出不了头!”
赵复始终静静地站在阶下,一言不发地听着桓元发泄心中的不满。
桓元念及那封诏书的内容,不由越想越怒:“她说我叛国,说跟着我的人都是附逆?荒唐!若我是叛国之人,那郗岑是什么?她郗归又是什么?!”
桓元紧紧盯着赵复:“你说,我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她说要换建昌马,我便换与了她!她说让我打长安,我便打给她看!我早早地就对她发出了结盟的邀请,可她偏偏置之不理,要将我逼到如今这般地步!”
“那谢瑾有什么好?竟挑唆地她与我决裂?你说啊!”
赵复无可奈何地答道:“陛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又何必沉浸其中,平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过去?”桓元冷哼一声,“永远都不可能过去的。他谢瑾抢了我的女人,郗归占了我的地位,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过去?”
“我桓元走到今日,靠的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战绩,谢瑾与郗归又有什么?”
“她郗归难道就想着凭着那什么劳什子高坐建康、运筹帷幄的好名声,便要夺走我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一切吗?”
忽然,桓元于暴怒之中轻笑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慢条斯理地说道:“来人,拟诏!郗归谢瑾,沆瀣一气,谋害先帝,把持朝政,杀彼皇族,乱此江山,狼子野心,罪不容诛——”
他一字一顿地念完这一段话,笑着说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二人的阴险,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桓元!才是一心为国的板荡诚臣!”
“自立又如何?我之所以自立,为的是——清君侧!”
建康。
今年的八月,长江下游淫雨霏霏,终日笼罩着一层雾气。
郗归先后与亲信、阁臣商议防治水患之事,直到丑末才歇下。
潺潺的雨声冲刷着地面,击打着窗扉,仿佛隔绝了人世间一切喧嚣与污秽。
一声惊雷骤起,宛如在郗归耳边炸响。
她心有余悸地看着床帐,数着自己的心跳。
就在方才,郗归梦到桓元疯狂地冲到她跟前,直拉着她往暴雨里去。
起初,他还假意怀旧,虚伪地说道:“姑姑,从前沁芳阁内,你也是这样与我一道听雨的。”
到了后来,他温和的假面被大雨冲掉,便露出了一副疯狂的魔鬼面孔。
他说:“我的名声不干净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姑姑,你既不愿做我的皇后,那就与我一道下地狱吧!”
电闪雷鸣之下,桓元狰狞的面孔,成了郗归这场梦境的最后注脚。
她闭上眼睛,于又一次的惊雷中想道:“这意味着什么呢?桓元向来疯狂,此番虽在长安称帝,可却根基不稳,委实不能说有多大胜算。他会甘心于这样的结果吗?如果不,他会怎么做呢?”
郗归在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因战况变动而生了变化的舆图。
江左北伐,历来有两个弱点:一者为兵,一者为马。
这些年来,郗归靠着给将士们待遇和尊崇,终于让从军成为了北府军治下最为光荣、最有盼头的出路之一,北府军再也不缺兵员,就连民兵训练,也蔚然成风,根本不怵桓氏与胡人。
然而马匹却始终是江南的弱点。
纵然北府军专门成立养殖战马的部门,也难以保证那些来自西南与代北的马匹,能够真正在江南的土地上繁衍下来。
北府军必须打通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够获取马匹的通道。
拓跋部在北方的国土,一直绵延到了柔然以南。
如此广袤的土地,北府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
更何况,柔然骁勇,不亚于五胡,纵是击败了拓跋部,也必将陷入与柔然的缠斗之中。
可对于眼下的中原大地而言,休养生息比什么都重要。
民力,还远没有达到足以远征至此的地步。
那么,要想获得战马,就只能打通去西域的通道,抑或是,将巴蜀之地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