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不渡癫公(80)
“两位里面坐。”招待客人的是个老妇人,她把两人请到角落的位置,见这俩年轻公子都是金玉一般的模样,便有些拘谨地甩开肩上的帕子又把光滑的桌子擦了擦,“小店虽旧,但绝对干净的。”
檀韫看了眼擦得发光的桌子,温声说:“能看出来……不知店里都有什么馅儿的?”
“咱们店有椿根、丁香、艾草、嫩笋蕨的菜馅,肉馅有细切猪肉、鸡肉、鸭肉、鱼肉四种,也可以混着来。”老妇人热情地说。
檀韫想了想,“那我要一碗丁香、鱼肉切半,鹤宵呢?”
“一样就行。”傅濯枝嘱咐老妇人,“一碗多撒葱花。”
“好嘞,二位稍等,很快就给你们端上来。”老妇人说罢就去门外拿扁食了,都是包好的,放在门外的竹篓里,拿布盖着,用冰块镇着。
“你别瞧那老大娘穿得朴素,家里早三年就在城里买宅子了。”傅濯枝小声跟檀韫说。
檀韫失笑,也小声说:“这个你都知道?”
“只要是街坊私邻的事儿,就等同于大家都知道。”傅濯枝抬起一只手捂住半张脸,小声说,“老两口晚来得子,儿子要娶媳妇儿,得备六礼,还得买宅子给儿子和儿媳妇住,他们就住店里。”
檀韫说:“看来这家生意很好。”
“都开了二十多年了,肯定好,你别看这会儿店里没人,那是因为天气热,大家都不爱在外面吃热食,等到了冬天,这会儿肯定早就卖光了,咱们只能站门口闻闻味儿。”傅濯枝说。
檀韫期待地说:“那我可要好好品尝。”
两人凑头说话间,两碗热腾腾的扁食端上来了,喷香扑鼻。傅濯枝示意老妇人把多撒葱花的那一碗给檀韫,见檀韫拿起勺子就要吃,立马说:“烫,晾晾。”
“是嘞,这么一口,舌头都要烫破皮!”老妇人笑眯眯地嘱咐檀韫慢点吃,转身出去忙活了,拿了只温盘装数,门口来了个闲汉正候着呢。
檀韫盯着面前的碗,面上一层火腿片儿加葱花,底下是十数只白里透馅儿的扁食,被浓郁的面汤一激,香味全部散了出来。
好香啊。
檀韫用勺子凉了一只扁食,等差不多凉了些,就一口含入嘴里,嚼了嚼,眼睛微微地睁大了,眼尾地弧度细展开来,像只可爱的小猫。傅濯枝撑着下巴细瞧,明知故问道:“好吃吗?”
“好吃。”这只是丁香馅儿的,檀韫说,“丁香的味道把面皮和馅料都浸满了,味道很浓郁,火腿也很入味。”
傅濯枝笑了笑,说:“那就慢慢吃,不够再添一碗。”
“嗯。”檀韫点头,心想老板要是能去雍京开铺子就好了,老板怎么就不是雍京人呢,唉。
夏天天热,扁食又烫,两人都吃得慢,在店里坐了接近半个时辰才吃完一碗。檀韫把面汤都喝光了,擦嘴巴的时候发现傅濯枝在看自己,不由得弯了弯眼睛,说:“好吃的。”
“那明天再来。”傅濯枝把钱放在桌上,出门的时候说,“结账了啊。”
老妇人正坐在小木凳上装外卖,闻言抬头吆喝道:“好嘞,二位下次再来!”
两人一路回了院子,傅濯枝敏锐地感觉到远处瞟来一道视线,手中折扇便作一挑,轻浮地挑起檀韫的下巴。
檀韫眼波微转,不客气地拿扇子拍开了下巴处的扇子,两人“不欢而散”。
晚间淅淅沥沥地落了雨,傅一声第三次进屋的时候见自家主子不躺在摇椅上痴笑了,而是在穿衣,不禁纳闷道:“外头下雨呢,您要去哪儿?”
“你管我。”傅濯枝穿好外袍,转身说,“撑伞。”
“好嘞。”傅一声拿起门后的伞就跟了上去,一路“护送”自家主子到了……牛记扁食?
屋檐外一卷雨帘,老夫妻俩坐在小板凳上包明日的扁食,一边说些家常小话。抬头看见伞下的傅濯枝,老妇人不禁“诶”道:“公子,这会儿打烊了,您要是不着急,我让老头拿小锅给您下一碗?”
“不必了,我不是来吃的。”傅濯枝的目光落在两人灵活的手指上,“我想拜个师,不知两位能否教我?”
老妇人说:“拜师……学包扁食?”
两人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衣着华贵、显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出身的傅濯枝,宛如见鬼。
“我有个倾慕的人,他很喜欢贵店的扁食,但我们不是本地人,家在离泺城很远的地方,所以我想跟二位学一学。”傅濯枝说,“二位放心,我绝不会泄露有关味道的半点信息,也不会偷方子开店。当然也不会让二位白教,我愿付一百金报酬,若是不够,再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