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不渡癫公(32)
薛萦哄着说:“奴婢回去就禀明陛下。”
“还有,”世子提前划线儿,“我的世子妃别的不提,必须要美,很美,极美——和方才殿内的那个一样美才行。”
薛萦知道“那个”是谁,也听说过这位活祖宗爷爷男女不忌,闻言立马说:“小祖宗,檀监事是御前的人,还是给陛下办实事的人,可不能陪您瞎玩。”
一句“办实事”,说明檀韫不会是帝王随意赏赐谁的玩意儿,而是亲臣。薛萦知道世子爷狂悖,很怕他把主意打到檀韫头上去,才特意这样提醒。
“你这人心真脏,”世子生得很高,凉飕飕地把人睨着,“我就夸他一句,你想到哪儿去了?”
那就好,薛萦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笑呵呵地说:“是奴婢污了心,误会您了!世子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奴婢计较。”
世子轻哼一声,挥手让他滚蛋,自己迈步出宫了。
世子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傅一声推开门,等傅濯枝上车,自己也跟着钻进车厢。
驾车的侍卫勒转马头,马车平稳前行,傅一声给傅濯枝倒了杯蜜橘水,说:“主子,檀监事如何?”
“好着,没被罚。”傅濯枝取下面具随手扔在旁边,抿了一口水,不屑道,“那死公公还真以为阿滚会上当,就是轻视阿滚年轻,心眼子少。”
“哦,”傅一声说,“那您急赤白脸地从宝慈禅寺跑进宫,是有何要事啊?”
傅濯枝不计较自己被打趣,瞥一眼那面具,“唱曲儿啊。”
傅一声笑一声,“那个宋佩?”他摆出狗腿子的架势,“我知道您对他肯定很不满,我这就去给您出气!”
“出个屁,”傅濯枝摩挲茶杯,“阿滚多半是要用这个宋佩,否则也不会让宋佩陪他做戏,激那个尹狗腿入宫告状了。”
傅一声有时候是真贱,“您怎么确定他俩是做戏?”
“因为我没你这么蠢。”傅濯枝一巴掌扇在傅一声脑袋上,“睡谁不好,睡个都察院的,还是个有棱有角的,真当阿滚日子过得清闲,非要给自己找麻烦吗?更要紧的是,阿滚什么样的没见过,那个宋佩凭什么入他眼?”
傅一声捂着嗡嗡的脑袋说:“人家是探花郎诶!”
“探花郎了不起?”傅濯枝说,“有我好看吗?”
傅一声戳心肝,“不巧,檀监事没见过您。”
傅濯枝:“……”
“再说了,檀监事既然要用宋佩,说明宋佩入他的眼了,不是容貌,也是才干,人家以后多的是机会相处。至于您,”傅一声瞥一眼傅濯枝,“捂着脸蛋儿一边儿哭去吧。”
傅濯枝眼角抽搐,从高挺的脖颈、肩膀到腰身,整个人像牡丹花似的一下就枯萎了,换作一副惨淡淡的凄美。
傅一声不落忍了,正想哄几句,就听傅濯枝蔫啦吧唧地说:“盯着锦衣卫那边,别真让他们查出什么来了。”
“哦,但这事儿跟咱们又没关……”傅一声转过弯来了,“檀监事做的?”
他主子笑起来,宠溺,喜爱,还有点令人头皮发麻的温柔,“嗯呢,下手够利落的。”
第12章 暗中鬼
翌日,北镇抚司衙门。
“尚公公一路辛苦,先喝杯热茶,这是石墨茶,还算好货。”江峡让人给尚柳来奉了一杯茶,“此次公公前来督促咱们,我是半分不敢耽搁,主理此案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尚柳来拨着茶盖,温声道:“江大人客气了,您能力卓著,原本无需咱家多说什么,只是孟公公到底是宫中的老人,又身负司礼监秉笔的重职,如今宫内外都等着结果呢,咱们早些办妥,对上对下都好交代。”
“尚公公说得是,只是这结果嘛……”尚柳来瞧过来,江峡正要说话,外头就进来两个锦衣卫,他当即挥手召人进来,朝尚柳来说,“公公还是自己听吧。”
两名锦衣卫旋即进入堂中,其中一人是缉事厂随行办差的应知早,另一人则是北镇抚司的百户。
那百户向江峡行礼,又侧身对尚柳来行礼,“卑职北镇抚司常南望,见过尚公公。”
尚柳来把玩着茶盖的指尖一顿,抬眼看过去,锦衣卫的模样都丑不了,这常南望眉宇英挺,昂藏七尺,倒是有些哄骗小少年的本钱。
江峡对常南望抬抬下巴,说:“把查出来的结果如实告知尚公公。”
“是。”常南望对江峡行礼,侧身面对尚柳来,恭谨地垂着眼,“回尚公公,经卑职等查实,刺杀孟公公的妓子名秋离,原名李秋英,是前工部左侍郎李惠的女儿。景安十七年,李惠奉命重缮西苑,因在丰成一年春被查出与内官监奸逆伙同贪污营建费用判抄家流放、佥妻发遣。在押解途中,李秋英因体弱病死,实则是被解差暗中扣下、孝敬到孟公公府上。半年前,李秋英因为触怒孟公公,又被送去妓馆待了两个月,后来再次让孟公公领回府中,一直到事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