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不似先前，李鈴蘭也不裝瞭，她將桌前的椅子拉開，坐瞭上去。

“徐太尉是不會答應把女兒嫁到燕國來的，更何況還有通婚限制。”

“哦。”

李鈴蘭有點氣結，“你們..那位丁將軍是什麼意思，他喜歡徐檀？”

“你以為我們燕國人跟你們一樣隨隨便便都能跟誰成婚嗎？”

“司政。”李鈴蘭瞪他，“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就算是丁晉淩真的喜歡徐小姐，也沒有這麼說的，徐小姐不是湯國用來交換利益的籌碼。”

“你將來的女兒就是？就能拿出來跟人做交易？”

李鈴蘭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好一會才咬牙道：“我的女兒，自然我說瞭算....”

司政勾瞭勾嘴，笑中帶著幾分嘲弄，“哦，原來如此，我還當你李鈴蘭是什麼偉大人物呢，不拿女子的婚姻來換取和平，到頭來也不外如是...”

“夠瞭。”李鈴蘭皺眉，壓低瞭聲音對他說：“你明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卻還要揪著此事不放，若非你們燕國在暗中與之交易，那東夷怎麼敢？”

司政微挑眉眼，餘光卻瞥見瞭李鈴蘭額角已濕潤的頭發，他擡手，漫不經心的將桌上那碗百合甜湯向她面前推瞭推，而後道：“我早就告訴過你，湯國如今的局面隻是早晚之事，就你們那位大王，但凡他繼續在那個位置上多坐幾年，戰事根本停不瞭，你以為東夷是在幫我嗎？若無利可圖，他們搶完這一次早就該回去瞭。”

李鈴蘭的目光掃過百合甜湯，隻見碗面之上還點綴瞭幾片花瓣，正與勺柄上的瓷花相配，也算是花瞭不少心思的一碗湯瞭...想起芽兒帶她過來時說的話，李鈴蘭的心裡確實有幾分不舒服，她看也沒看，立刻就把碗給推瞭回去。

“所以我已經讓步，你想要的礦石我們聯合開采，通商的限制也能解除，光是玉山以南的一塊土地面積就有三個茲臨那麼大，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聯合開采？”司政瞇眼，“你們湯國的采礦技術落後，拿什麼來跟我國聯合開采？開采出來的礦石又該如何分？難不成你能代替北堂斂倸做所有的決定？”

李鈴蘭抿瞭抿嘴，“那你先把人放瞭。”

“當然，我們燕國也不會留著手下敗將，王後娘娘都親自來瞭，這點面子總要給的。不過....”司政頭一歪，“徐小姐要留下。”

“徐小姐留不留下不是你我說瞭算的。”李鈴蘭皺著眉，一字一句的強調：“若...我是說如果...徐小姐也心儀丁將軍的話，你們也得等著徐小姐回去將婚約解瞭，且你必須派人入湯，正式的向我國提出求娶之事。”

“娶你也得這樣？”

“司政！”李鈴蘭雙手在桌上一拍，“我是湯國的王後！”

司政卻微微探身，從桌子那頭伸出一隻手來，他的身子向李鈴蘭微微傾斜，指尖已經輕輕撫過瞭她的額角。

溫熱的觸感，沉默的氣氛，讓李鈴蘭忍不住的向椅背縮瞭縮。

好似這一刻他們又回到瞭在恒華最後的那個晚上。

李鈴蘭盯著他皺起眉眼，明明應該扭頭避開，身子卻無法動彈。

霜月的味道傳來，隱隱約約的清涼之感將她包裹，大約是太久沒有聞到這香味，一時間，竟讓李鈴蘭感到恍惚，她好像已經很少會想起過上一次的事瞭。

自北堂婧死後，湯國發生瞭太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全部連在瞭一起，重走一遍的路居然依舊如此艱難...甚至比上一次更加棘手...這讓李鈴蘭都開始懷疑自己初來湯國時做下的那個決定是否正確，又或是該不管不顧的隨著北堂斂倸的想法來處理這些事情...

可是那日剛剛得知元慕堯和李少陽被人俘虜的時候，李鈴蘭獨自回到雲霄宮，竟無意中看見瞭正在制作香料的阿彩，那香味太過熟悉，以至於她問阿彩這是什麼香，阿彩說出“霜月”二字的時候李鈴蘭感到瞭一陣天旋地轉。

這是北堂婉與殷頌成婚前讓人特意尋來的古方，阿彩等四個婢女陪著公主徹夜試驗，終於成功的將此香制瞭出來，後來公主帶著這一盒香嫁給瞭殷頌...

李鈴蘭也在那刻終於明白瞭一些什麼...

北堂婉沒有死，她...就在燕國。

而司政那張與白謹川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正是湯國第一美人婉公主的影子...

白謹川就是北堂瀠。

他是司政同母異父的哥哥....

難怪紅夢說燕國永遠不會與湯國合作，難怪白謹川會與燕國關系緊密，也難怪他要把持住湯國的朝政....雖然李鈴蘭還不清楚北堂瀠是怎麼變成白謹川的，但其中的緣故已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