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她的腦海裡仿佛有煙花爆炸之感，瞬間通透瞭許多。但她還是不肯輕易放棄，她不想承認自己是真的陷入瞭魔怔：“那你覺得殺人是什麼？”

藍皓側過頭去，望向窗外。白雲在天空自由飄蕩，晴朗的天空仿佛能驅散人們心底的陰霾。他緩緩開口：“殺人啊，是一種手段，但也隻是一種手段。若它變成瞭別的，比如一個任務，比如複仇，那殺人就不再是單純的手段瞭。殺人者，人恒殺之。”

夏雲瀾苦笑，心中充滿瞭憤懣：殺人者，人恒殺之。那她這種人，不就該下十八層地獄嗎？可是，如果她不殺人，又該如何活著呢？

正當她陷入深深的糾結時，耳邊再次傳來瞭藍皓那清冷的聲音：“但我覺得殺人要看原因，要看過程，要看那個人是否該殺、如何殺、殺瞭會有什麼後果。”

夏雲瀾有些茫然，她那原本幽暗的眸子此刻清澈瞭不少，看起來就像一位無辜單純的少女。

藍皓輕笑，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頭。但最終還是理智占瞭上風，他勾瞭勾手心，平複瞭那股心癢：“給你舉個例子吧，比如敵國細作，你殺與不殺？”

夏雲瀾抿瞭抿唇，點瞭點頭。

“那若是敵國子民呢，殺與不殺？”藍皓繼續追問。

夏雲瀾沉默瞭片刻，然後搖瞭搖頭。她並非殺人狂魔，自然不會去殺害那些無辜的百姓。

藍皓看出瞭她片刻的沉默和內心的掙紮。雖然他知曉她可能並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話，但最終她還是搖瞭搖頭，這表明她心中也有自己的一桿秤。於是他進一步引導道：“那為什麼明明都是敵國人，你卻有兩種不同的處理方式呢？”

夏雲瀾腦海裡一轉，心中浮現一個答案。

藍皓輕笑一聲，輕聲開口道：“因為我們既不是刀俎，也不是魚肉。所以心中那桿秤要放好。該殺與不該殺、怎麼殺都得憑心而定，莫要被仇恨蒙蔽瞭雙眼。”

憑心而定嗎？

夏雲瀾恍惚間有些明瞭瞭。她最終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卸下瞭一切重擔。

挖坑

心情得到紓解後，夏雲瀾感覺整個人都輕松瞭。她打著哈欠，躺在床上準備好好補一覺。但就在她即將進入夢鄉之際，一雙手輕輕地推瞭推她。雖然力氣不大，但卻足以打破她即將入睡的寧靜。

“你幹嘛？”夏雲瀾睜開眼睛，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悅。

藍皓站在床邊，面色比夏雲瀾還要不悅，哪裡還有先前的溫柔：“東西呢？”

一夜未眠的腦袋有些糊塗，等到思緒回歸的時候，已經是數秒之後瞭。揉瞭揉眉心：“等我睡醒再說。”說完，還十分不客氣地打瞭個哈欠。

“不行。”他還著急回去，怎麼能一直在這裡跟她磨時間。

“就一早上，就一早上。”所以讓她睡會兒。一晚上沒睡，她是真的太困瞭......

少女因生理困倦而有淚花在眼睛內打轉，眼皮一眨一眨間，似乎要將淚水從中逼出，配合著她那張看起來毫無生氣地臉，柔弱而又可憐。藍皓心中微動，竟是無聲地點瞭點頭。

下一刻，少女直直地倒回瞭床裡，秒睡。

望著她幹脆入睡、毫無任何猶疑的模樣，藍皓有瞭一瞬間的後悔。但聽著她那平穩的呼吸聲，他擡起的手又再次放下。他找瞭一個椅子坐下，靜靜地等待著夏雲瀾的蘇醒。

說是一早上，就是一早上。

當太陽高懸於天空之時，夏雲瀾睜開瞭眼睛。她的雙眼已經恢複瞭清明，淡淡的殺氣四散開來，讓藍皓吃飯的動作一停，轉頭望向她打招呼：“醒瞭？起來吃飯吧。”

思緒回歸，夏雲瀾收起無意識散發的氣息，打瞭個哈欠起身伸瞭個懶腰，隨後就見藍皓正端著一個碗刺溜刺溜地格外歡快：“哪來的？”

“令尊送的。”

宛如在滾燙的油鍋內放入一杯水一般，劈裂啪啦炸開。夏雲瀾瞪大雙眼，滿臉充滿瞭驚恐：“你說什麼？”

“您父親送來的。對瞭，他還讓你吃過飯之後就立馬去找他，不得耽擱！”藍皓含笑，笑得格外溫柔。但夏雲瀾卻從他的眉眼深處看到瞭一份戲謔，不加掩飾地嘲笑。

咬牙，夏雲瀾端起那一碗稠粥就咕咚咕咚倒進瞭肚子。但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藍皓，試圖用眼神將對方淩遲至死。

囫圇吞棗吃完飯後，夏雲瀾就推門出去找她爹去瞭。臨走前，她還不忘對藍皓進行語言威脅：“這梁子，我們結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