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頓飯比外面要貴十倍……具體來算是十三倍。

巫泯強撐著笑容，和大傢吃飯，看到同門有點食之無味，也好言誇獎每道菜的色香味。

心裡正失落時，聽到瞭書坊請客的消息。

好事啊。

省錢瞭，給寡宗。

但卻讓巫泯的情緒更加低落。

選餐廳時惦記合不合大傢的口味，上菜的時候關切著每一個的神色，吃到一半的時候也不希望任何人失落……結果這些付出，卻本不是自己的責任。

——書坊請客，不好吃賴不著自己啊。

曾經盼瞭又盼，如今感到掃興。

巫泯就是覺得自己運氣不好。

去月老廟開運，結果月老廟正逢修繕。

晚上的大餐，也是這樣事與願違。

空落落的。

巫泯想和誰聊一聊。

她提燈在客棧的院子裡走瞭一遭，沒一盞亮著燈。

連喜歡徹夜寫文的付銀朱，都也睡瞭。

巫泯擡頭看月色，亮得不需要手裡這盞燈。

——巫泯更難受瞭，她覺得自己浪費瞭點燈的錢。

但事已至此，燈在手裡……

巫泯寫信給寧凝。

她想她瞭，整個寡宗最會趨吉避兇的人。

天蒙蒙亮，巫泯便出去寄信。

運氣好的話，能趕上昨夜的信同一批發出。

——她不指望，隻是害怕耽誤到第二天。

寄信的驛站，有個小女孩呆坐著。

還沒等巫泯看清，小女孩朝她跑來。

原來是唐禮杏。

“起這麼早呀？”唐禮杏在巫泯身邊一蹦一跳地問她。

巫泯瞥瞭一眼她，語氣冷淡：“你也是啊。”

唐禮杏躥到她面前，拽著她的胳膊讓她蹲下一點。

巫泯見唐禮杏專註地看自己的臉，害羞地扭過頭去。

唐禮杏立馬甩開她的手臂，一蹦一跳地朝驛站走去：“你這歲數，沒睡好眼睛周邊一圈黑。”

“早子哥上次教你怎麼嘴甜一點，”巫泯氣得甩瞭一下肩膀，“還得一句一句教啊。”

“早子哥得捧著，”唐禮杏頭也不回接著走，“勸他別舍不得吃肉，就盯著魚頭，吃點好的，在修行上總能追上來……”

唐禮杏一個大轉身，巫泯差點和她撞在一起。

“你們……同門弟子裡有沒有想放棄的？”唐禮杏突然問道。

巫泯不理解：“放棄什麼？”

“修煉啊，升仙啊。”

“那可太多瞭，比方說我，每天三次想放棄……”巫泯見唐禮杏一副嚇傻瞭的表情，隻好解釋道，“練功苦、做事忙、妖獸邪……見過角宿星君後，我反而覺得魔界好人多……升仙之後，那些仙人我一個都不想相處……”

“你隻是想而已，你和別人說過嗎？”唐禮杏聲音柔和下來。

巫泯搖頭：“這話怎麼敢說。大傢沒事一起抱怨抱怨，隔天還不是把要買的本子和周邊整理好擺出來……說說笑笑，一天天的，也就熬過來瞭。”

唐禮杏愁眉苦臉。

巫泯覺得和她的神情和孩童般的外表很不是相配。

“你想離開茶宗？”

唐禮杏叫破音：“沒有。”

巫泯手指比在唇邊：“別把街坊給叫醒瞭。”

“我們的……你先寄信，之後和我吃早飯，好不好嘛？”唐禮杏見她們終於到瞭驛站，便一下子乖巧起來。

她對著其他人都十分可愛，甚至被摸頭，也會臉紅。

可巫泯剛離開驛站，唐禮杏又露出任性的一面。

“就近吃。”巫泯叫她跟上來。

唐禮杏非要吃湯圓。

巫泯擔心她“吱哇”一叫，不敢拖她走，隻得眼神交流。

和她拉扯兩輪……巫泯還是從瞭。

湯圓就湯圓，一會兒找不到地方，巫泯就可以選自己喜歡的瞭。

非常意外，唐禮杏穿過小巷，很快找到一個賣湯圓的小攤。

唐禮杏對這邊很熟悉。

她今天起個大早，卻依然遲瞭。

她來找茶宗四師兄魏淮竹，但到這邊時，他已經開始練晨功。

“要三個時辰，”唐禮杏坐到小攤的桌子旁，雙手托腮，“我得等著。”

巫泯順著她的視線，看到瞭一處大宅子。

門口守衛森嚴，儼然王府，但瓦片上卻有妖界之物的粼粼微光。

——看不出是吸引妖族，還是驅散妖族，總之絕非尋常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