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好。都輪到你來開解我瞭。”陸星熾由衷感嘆。

付銀朱回想起第一重幻境時，她噙著淚要和陸星熾去郊外躲到機緣終結。她繼續說：“你也不用在郊外買處宅子。我不會臨陣脫逃的。”

陸星熾一頭霧水：“住城裡方便一些……你若是喜歡的話。”

“嗯。沒有馬蜂。”

“原來說的是那件事啊……”陸星熾還以為她破解幻境之後，要搬回京兆來住。

他常常感覺他和付銀朱的關系忽遠忽近——

現在是遠。

在緣仙鎮看武道會、在滇南小柴房裡夜談、在京兆河邊小食棚裡一起吃喝……這些情景歷歷在目，甚至在付銀朱說讓寡島上看天雷幻光的觀衆以為他們本就姻緣時，陸星熾覺得每一幅畫面都鮮豔奪目，甚至刺眼。

他和付銀朱，終究並非處在一界。

他想起和付銀朱在茶島的那一重幻境，付銀朱哭著想留下來不要走。

現在終於輪到他瞭。

陸星熾思緒萬千，非要臨行之前和付銀朱去東市逛一逛。

他不至於掉眼淚，但是總想留點什麼作為紀念。

付銀朱跟在他邊上，走到哪兒轉到哪兒，但突然停下來：“你要買筆墨紙硯呀？這邊好貴的。我知道一個好地方……”

“我想買筆擱，你上次送我的那個……”陸星熾眼裡盡是遺憾，“當時丟給纏月……實在後悔……”

付銀朱眼睛一亮，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來：“還在的，給你。”

陸星熾拿在手裡一看，又要過來另外一個。

竟然拼在一起是如此好看的模樣。

前面店鋪的老板好不容易等來客人，結果他們竟然因為找到舊的不想買新的，趕緊招呼：“我們有新色的，西域染料，進來看看。”

付銀朱很是好奇，陸星熾便陪她進去。

付銀朱送他的筆擱雖然別致，但是店裡擺瞭好幾個……

陸星熾把所有同款筆擱都買瞭下來。

店鋪老板和付銀朱都很驚訝。

陸星熾不讓老板再賣同款，老板點頭哈腰立馬答應，即使他們走出去三十尺，也能聽見老板打包票的吆喝聲。

“當時玉連環就送我一大把……一塊之恩，一兜相報啊。”付銀朱抱著大口袋有點不知所措。

“我不喜歡大路貨，想送你東西，就別人不能再有同款瞭。”

付銀朱愣在原地：“……那我們來錯地方瞭。”

她帶著陸星熾繞過一條巷子，路口有幾個其貌不揚的小販。

付銀朱讓陸星熾過去問問。

他們是從大妖那裡倒買倒賣的遊戈商人。

陸星熾不想買妖界的東西，但是商人拿出來的幾樣東西，奇妙有趣，便和付銀朱聽他講解一番。

遊戈商人話說到一半，突然噤聲，他四處張望，把手裡的東西塞到付銀朱的大口袋裡，卷著包袱逃跑瞭。

付銀朱和陸星熾相視一對，隨後看到巡遊的衛兵在追擊那些違規經營的小販。

“怎麼辦？”付銀朱看瞭一眼包袱裡的東西，又看向陸星熾。

五重幻境26

拿出來放在遠處定是不可。

就這樣把東西帶回去，他們也不願意。

肯定是要還的。

“讓你去把小販找回來也太麻煩瞭，”陸星熾略微無奈，“總不能送報官府……”

“妖界之物，被查出來可就糟瞭。”付銀朱也很苦惱，“你可不可以晚一點走……”

陸星熾在心裡答應，但話未出口，他聽見付銀朱說“算瞭”。

“交予你拿著，更加危險，”付銀朱抱緊大口袋，“把口袋給你，這些筆擱我也沒法帶回去，而口袋我拿走，這小壺小鼎拎在路上就很紮眼……你也沒地方放吧？”

“是。”

放到嶽傢茶館，鬧市裡固然隱蔽，但是他們的大花瓶不見瞭，小二今日剛換過，不知品性。

去交給魏淮竹，答不答應另說，那宅子位置顯眼，本就是引與妖界有來往的人看的。

付銀朱見他走神，便說：“我拿回去，明天再做打算。”

“也好，但明日你再回來沒見到人，就別多管瞭。”陸星熾欲言又止，“……獨一無二的禮物，可真難找。”

“一大兜子的心意，更為難得。”付銀朱單手攥起口袋舉給他看，“……哎呀，我還是抱著吧，太沉瞭。”

真的太沉瞭。

付銀朱卻倔強地要自己一個人回到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