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溟知幽幽地看著他。

“嗨。”

小博士（7）

飛馳的轎車在空曠的馬路上急行, 殳柏踩著油門，半垂下眼眸，似乎並不在意目的地是哪。

【第一基地怎麼走？】

0711差點彈飛起來, 不可置信地說：【你恢複瞭嗎？】

殳柏看著路, 黑藍的眸子依舊被血絲纏繞包圍，籠罩著陰雲和躁鬱，隨意應瞭一聲：【嗯。】

【易感期好點沒？這裡可沒有抑制劑，你難受就把傅溟知打一頓t。】0711安慰道。

它把遊戲掛機，認真地檢查：【成為喪屍後感覺怎麼樣？】

殳柏面無表情撞飛一隻, 看著擋風玻璃的裂紋, 聽見後座小聲的抽泣。

【好餓。】

她說：【0711, 我想吃人怎麼辦？】

【啊？】

人類鮮活的血液在血管中循環，散發出誘人的氣息, 溫熱的肌膚和每一條紋理在喪屍眼中都是無上美味。

在第一次被引出食欲時，她憑借本能把渾身是傷，血流不止，看著像瀑佈蛋糕的傅溟知關在浴室。

還沒完全恢複神智，隻是發瘋地砸瞭所有東西, 最後關頭難耐地咬住自己緩解饑餓帶來的痛苦, 精神上的抽搐和崩潰。

【現在什麼感覺？】

0711觀測著腦電波，發現她精神異常混亂。

殳柏轉弄著方向盤, 在車子不斷打滑的路徑中, 危險刺激大腦, 帶來平靜：【跟人傢說的戒毒一樣。】

易感期和食人的饑餓感使她狀態越來越差。

【我的能量夠瞭嗎？】她突然問道。

0711看著將近滿格的能量，語氣放松, 輕快道：【這才哪到哪啊，你以為你上班很勤快嗎？】

殳柏沒有說話。

遠離這一片, 特有的山巒與水流因為污染而沉翳渾濁，盡管車開得很快，依舊能聞到骯髒污穢的濁臭。

她懶著眼，烏黑的睫毛也顯得怠惰。

【如果我死瞭，那剩下的能量不夠就歸你，夠瞭就按照約定，送給我來的世界。】

什麼意思？

0711頭一回覺得自己cpu沉重地難以負荷，它甚至有點傻，很懵懂地問著：【什麼意思？】

【你什麼意思！？】

它瘋狂地問：【憑什麼？！】

【你不想活瞭？！就因為變成喪屍？！】

【那我呢？】

【殳柏，我怎麼辦？】

回答它的是女Alpha輕描淡寫又沉重至極的聲音：

【對不起，原諒我。】

【我無法做到像野獸一樣吞吃我的同伴。】

系統斷聯瞭。

“可以、可以開慢一點嗎……”

對上後視鏡中喪屍冷血深邃的眼眸，她又結結巴巴地擺手道歉，淚眼潸然：“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沒關系……就這樣開……”

喪屍王索然無味地收回視線，腳下微微松開。

車速降下來，變得平穩。

霞姨有些怔愣地透過玻璃反射觀察她，發現她年輕的過分，一臉兇煞的模樣也掩蓋不住清麗脫俗，黑卷的發絲打著結，因為破碎的門漏風而紛飛亂舞。

小冉狠狠呼出一大口氣，暈頭轉向地看著窗外。

她是外地人，土生土長的地方就離現在的第一基地不到一公裡，而這段路程，她怎麼會不記得。

“最多四十公裡……就是第一基地瞭。”

她小聲地對兩旁同伴說著，阿月摸摸自己的臉，淚水已經幹瞭，她也慢慢放松。

“好像，沒有想象的那麼可怕。”淮玉抓住車頂的支撐，放緩呼吸，也同樣小心翼翼。

“——”

車子猛剎車，在地面上劃出輪胎的痕跡，配件剮蹭到柏油路面，火星四射。

“啊。”

再一次撞到座包上，沒人敢出聲。

她們甚至有點後悔剛剛輕易放松瞭警惕。

喪屍巋然不動，狂躁的臉上肌肉抽動，黑藍色的眼眸血絲爬滿，正用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掃視她們。

屏住呼吸，阿月計算著逃生的概率。

殳柏就這樣，維持著痛苦的灼燒感，抓著車上的薄荷糖一口氣倒進嘴裡，刺疼的冰涼在遲鈍的感官下失去瞭鎮靜的作用。

她灰敗的垂睫，下瞭車。

掀開後備箱，看清傅溟知和蔣瑞以何種扭曲的姿態角落裡安居。

“嘶——”

被存放在箱子裡久瞭，生拽開的酸疼讓他們意識到現在的喪屍，情緒非常糟糕。

傅溟知坐在地上，沉默地從包裡翻找出一小根他提前預留的香煙，拿出皮革打火機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