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溟知不得不更換瞭好幾把剪刀剪成，留下來的甲片也沒有浪費，全部都放在取樣瓶裡等待使用。

直到收集好最後一枚指甲，他後退著站起來打量自己的傑作。

正準備觀察眼睛。

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沉靜的黑藍色眸子。

血絲勾勒著眼眶，蛛網似的盤繞，像是某個古老部落裡的圖騰，寧靜又惑人。

這樣幽幽的目光，不知道“看”瞭多久。

即便清楚喪屍沒什麼視力可言。

但傅溟知還是感到一絲輕微的尷尬。

傅溟知：“……”

她戴著止咬器，薄紅的唇閉著，青白的皮膚細膩柔軟，半斂著眸子，密直鴉黑的長睫垂下，似乎精致易碎。

可是鋼鐵籠子一樣的金屬止咬器覆蓋著半張臉，被碎發遮住的眉宇，透著壓迫與兇戾。

他虛虛地對上她的眼眸，看清那片黑色海洋的蔚藍波濤，隻是暗的可怕，掛著血月。

“殳小姐。”

他聲音放輕，觀察著殳柏的動作。

殳柏安靜地吊在那裡，蜷縮在浴缸的一角，沒有動作。

“你看上去有點髒，可以為你清潔一下嗎？”

話語是問句，手上直接沖泡沫濺灑在她身上，潔白的沫子覆蓋著她全身。

他站在原地滿身幹凈，用水槍隔著衣服將她徹徹底底“清潔”一遍。

浴室烘幹打開，傅溟知轉身關上衛生間的門，去尋找抽血工具。

大概一個小時左右，他才重新回來。

此時殳柏身上已經變得幹爽，和烘幹同時進行的消毒也讓傅溟知更加放心的觸碰她。

一回生二回熟。

他看著終於有反應，正像小狗一樣甩著貼在臉上發絲的殳柏，彬彬有禮道：“接下來借一些東西。”

給動物抽血用的大針管很粗，對著她的後腦找到一個安全區，緩緩推進去。

喪屍沒有血液，它們的精華全部都存在大腦裡瞭。

0711被關在小黑屋整整12個小時瞭。

它和殳柏完全斷聯，所幸依舊可以看清外界情況。

此時怒不可遏：

【賤人！！！我要殺瞭你！！！】

【你這麼有本事怎麼不把我也吸走！！！】

【我要和你拼瞭！！！】

變異後本該感覺不到痛，從高度發達的大腦（對於普通喪屍來說）卻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

“嗬……嘶……”

她瘋狂掙紮著，鏈子甩得噼裡啪啦作響，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掙脫。

面部也猙獰抽動起來，尖銳的獠牙露頭，唇微張，瞳孔縮小而兇惡地死死註視傅溟知。

看著手裡的針筒漸漸充實，聽見她制造出與剛才安靜完全不同的動靜。

傅溟知輕笑一聲：“別動啊，會更痛的。”

直到收集滿瞭，他才收回手。

稍顯驚奇地看著殳柏慢慢恢複平靜。

“……脾氣這麼好？”

他似乎意識到她與其它喪屍的不同。

回憶著之前看見她在大門口抽煙的模樣，鬼使神差的，傅溟知從抽屜裡取出之前試驗煙草花葉病毒時，工廠的劣質品香煙。

他半蹲在安全的距離，對上她半沉眼皮的眼睛，用打火機點燃，煙草特有的煙熏味彌漫在關閉換氣的浴室。

傅溟知緊緊盯著她。

一點一點。

隨著煙霧漸漸灌滿浴室，他用衣領捂著口鼻，看見殳柏很乖的睡著瞭。

？

睡著瞭？

簡直讓人想笑。

傅溟知匆匆離開浴室，重啓通風。

那管液體透明澄澈，膠狀質地，在手裡輕晃。

殳柏和其它喪屍不一樣。

科研者敏銳的直覺讓他打開窗戶。

極端天氣變換後烈猛的陽光烤大地，他被刺眼的烈日無差別猛照，不適地退後一步。

看見瞭外圍的喪屍。

直線距離七十米。

它們甚至都不一定聽得到這裡的動靜。

傅溟知站在原地，靠著窗臺舉起手裡的管筒，慢慢往外伸，直到懸空。

地下的喪屍像是草食動物遇到天敵，一歪一扭地往更遠的地方行動，安全範圍擴大瞭約莫半徑五米。

他彎唇笑起來，越笑越大。

“原來……你是喪屍王啊。”

前世怎麼也找不到的最佳實驗體，從沒有露過面而活在專傢猜測中的首腦。

是他可愛、漂亮、強健的新鄰居。

傅溟知心情大好，關上窗戶拉好窗簾，安置腦液後找出更多他猜測殳柏可能會喜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