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來瞭興趣，湊在邊上看瞭幾眼，葛秋霞針線翻飛，貼在佈料上用粉筆畫個大概樣子，再剪，一針一線的縫，沒一會兒手裡一件小衣裳就縫好瞭。

“嫂子，你可真厲害，這小衣裳可真好看。”

林棠拿著手裡的小衣裳贊嘆不已，就是這粉嫩嫩的一看就是給小女娃娃穿的，要是嫂子生個小男娃兒咋辦？

對此葛秋霞毫不在意，“管小崽子是男是女，反正都是我生的娃，當媽的給啥穿啥，沒讓光腚就不錯瞭。“

林棠想想也是，現在條件艱苦，用舅媽的話說，養孩子就跟放羊一樣，養一個也是養，養一堆也是養。

她正感嘆當媽媽不容易呢，葛秋霞突然笑道。

“你還年輕，以後自己當瞭媽就啥也會瞭。”

林棠呵呵幹笑，借口給嫂子燉雞湯一溜煙跑瞭，貓進廚房，手腳利索磕瞭個雞蛋在碗裡，加瞭兩滴香油，放在鍋上蒸，沒一會兒院子裡就滿是香味。

葛秋霞一口氣吃個精光，舔舔嘴沒吃飽。

“棠啊，再來一碗！”

這幾天傢裡三隻母雞下蛋格外勤，林棠手裡有底氣，豪氣一揮手。

“沒問題！”

*

傍晚山村炊煙裊裊，各傢各戶的媳婦燒好瞭飯菜都往河堤上送。

高秀蘭下工回來，急急忙忙闖進傢門，想趕緊洗手做飯呢，一擡頭外甥女跟兒媳婦早把飯做好瞭。

竈上燜著高粱粥和紅薯，林棠把昨晚剩下的半條魚片出來的肉剁成泥做魚丸，魚頭魚尾加瞭豆腐燉湯，一盤拍黃瓜，一盤青菜木耳小炒，別提多香瞭。

林棠在傢做好瞭午飯，戴上草帽要去給舅舅送飯。

高秀蘭不讓，“那可不行，外頭曬別把你細皮嫩肉的曬黑瞭，舅媽去！”

河堤口上，村裡漢子們坐成一圈兒在陰涼地方歇息，吃一口黑面饅頭，再喝口涼白開，也沒覺得有啥不好。

等大隊長吃上傢裡給送來的飯菜，嗨吖，旁邊一圈人看著都要饞死瞭，大隊長吃的啥，咋這麼香。

“也沒啥，前頭我傢安子抓瞭條魚回來，棠棠說做什麼魚丸豆腐湯，嘗嘗可鮮瞭。”

“哎呀，棠棠這姑娘真能幹。”

“燒瞭一手好菜，長得又漂亮，是個好姑娘。”

高秀蘭神氣十足，斜眼瞅著村裡那群從前愛講閑話的婦女，看她們一個個訕訕不說話，哼瞭聲挑著扁擔回傢瞭，回去路上碰見村裡三奶奶，三奶奶傢今年自留地花生種的早，收瞭好幾袋子花生，還送瞭半籃子給她。

這哪能收，鄉下種花生都是榨瞭吃油的，一年到頭就這點兒嚼頭，高秀蘭說什麼也不要。

”這不是給你的，是給棠棠那丫頭的。”

三奶奶說一不二，她老婆子人老瞭是不假，可腦子還清楚，看得明白，棠棠是個好的，前頭自傢小孫子沒少吃人傢糖果，這點子花生也不算啥。

*

D軍，軍區大院。

陸傢客廳裡，木質地板擦的幹幹凈凈，兩扇玻璃明亮亮的，樣式時髦的木沙發，鋪著小黃花的墊子，陸傢老爺子正對著自傢兒子吹胡子瞪眼，“臭小子別跟老子扯這些沒用的，看看人傢姑娘長的如花似玉，又是高中畢業的，哪點配不上你瞭！”

陸硯池一身熨燙板正的五八式綠色軍裝，身姿筆挺，輪廓硬朗，俊得賞心悅目，面對暴怒的老父親，語氣依舊沒什麼變化，“爸，我一個人挺好的。”

“好個屁！”

陸老爺子差點一腳踹過去，聽見隔壁臥室老伴傳來的聲響，深呼吸一口氣，不行，還是很氣！

陸老爺子也不知道自己造瞭什麼孽，年輕時候參加革命爬雪山過草地，再苦再累也沒覺得有現在累！

他老頭子就是想含飴弄孫，享享天倫之樂怎麼就這麼難？

陸老爺子結婚的時候就不早瞭，三十歲才有瞭兒子，想等著兒子結婚他還抱孫子孫女。

沒想到自傢這兔崽子半點不急，都二十八瞭還不找對象。

兔崽子不找對象，當老子的給找。

這不前幾天陸老爺子去部隊找老戰友敘舊，在老戰友碰見個來彙報任務的年輕連長。

年輕連長彙報完任務，臨走的時候，從軍裝兜裡掉出張小姑娘的照片。

陸老爺子一看老激動瞭，嘿，這姑娘長得真是好看，說給自傢兒子正合適。

陸老爺子笑的跟老狐貍一樣，拉著年輕軍官套話，把人傢妹妹的情況打聽清楚，興沖沖拿回傢給兒子相相，沒想到這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