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蔚面無表情地舉起手，狠狠地扇瞭過去。

小男孩被扇得撞在石碑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又迅速爬起來湊近。

許蔚手起刀落，割破他喉嚨，繼續面無表情地翻找。

什麼也沒有……

腥肉腥茶換新衣。

她快看不清眼前的任何物體，烏雲已經壓在頭頂，土墻圍攏起來，隻剩一指寬的縫隙。

腿上又被剮蹭，甚至有牙齒在磨動。

小男孩頂著軟趴趴的脖子，抱緊她的腿，一邊輕輕啃咬一邊含糊地念叨。

“姥姥送我命歸西。”

“命歸西，嘻嘻……”

許蔚踹不開他，事實上，在雨下堅持站立的已用盡瞭她全部力氣，隻能拖著小孩一步一步挪回去。

技能是可使用的狀態，但隻要她興起用技能的念頭，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便從腦海裡激起。

會觸犯規則。

這一關必須完成劇情設置的任務。

新衣，會在哪裡……

她擡頭，瞇著眼睛重新打量起墓碑。

“功昭後人，德炳丹青……”

她諷：“我看是殘害後人才對。”

小男孩猛地撲咬上來，許蔚掰住他腦袋，向後摁，胳膊因用勁而顫抖著。

她迅速單膝跪下，將香爐中的香拔起又插下察看，複而微微低瞭低頭，目光一滯，開始挖膝蓋底下的泥土。

很快，她便拽出一片衣角，加快挖掘速度。

“命歸西，歸西……”

小男孩還在不依不饒地頂著腦袋要咬人。

許蔚迅速抽出衣服，摁住男孩套上去。

烏雲迫近，纏繞的黑氣漸漸與發絲交融，眼前的光亮越來越少，頭頂土墻連成一片，身後的洞口正慢慢封閉。

“歸西……”

“命歸西嘍——”

荒村六日談（六）

小孩的最後一句話卡在喉中。

一把刀捅進他心口，握住刀柄的手微微顫抖。

雨水跟不要錢似地傾瀉而下，壓得肩膀一沉，烏雲包裹瞭整個上半身，黑氣狂橫地席卷、翻湧，徹骨的冰冷自積於膝彎的水位一路向上。

許蔚咬著牙，一手摁住小孩的肩膀，挪動手腕將刀送得更深一些。

烏雲還在不斷向下吞噬，漫過手肘，與急劇上漲的水位相連。

雨珠噼裡啪啦撞擊起伏的水面，濺起爆裂的水花，淋在快僵硬的人體上。

許蔚聽到空氣中傳來細小的碎裂聲。

緊接著，更大的碎裂聲接連傳來，仿佛天幕被砸破，正揭開隱隱的一角。

傾落的水珠下，眼睛仍無法睜開，她緊握刀柄的掌心微頓，輕輕松瞭一口氣。

雨勢漸漸減弱。

小男孩睜大眼，屍體無力地向後仰倒，撞進趨於平靜的水面，砸起最後的漣漪。

許蔚一抹臉上的水流，渾身都浸潤瞭，在水中艱難地行走，俯身從小男孩的脖頸扯下一道木牌。

同樣熟悉的“越”。

她又看一眼老祖宗的墓碑，視線下移，移至半部分泡於水中的墳堆上。

還沒來得及興起挖墳的念頭，耳邊傳來“啵”地一聲。

眼前一花，又出現在方才的小道上，手中還握著細長的紅色雕像，連衣服都是幹燥的。

濕漉漉的感覺還未從腦海消失，許蔚有些不適應地扭瞭扭背。

“嗒。”

“嗒嗒。”

那一直貼在背面的聲音終於全然出現。

她反手一雕像砸過去。

手下的觸感溫熱、突起的球體還在蠕動，砸過去發出黏糊的爆裂聲。

不似人的尖嘯。

蒼老的人頭突兀地懸於空中，嘴大張著，嘴角還有被撐破的裂痕，慘白的瞳孔緊盯著她。纖細的脖頸連在頭顱後邊，長長地延伸出去，一直伸到路的另一端，連接墻邊拐角的佝僂身體。

就是這東西伸著脖子一直貼在腦後，不斷發出聲響幹擾，導致她不知不覺走進瞭陷阱裡。

許蔚將雕像從它眼眶裡拔出來，手腕一轉，就著脖子的長度開始如搟面一般翻卷。

卷完，繞著路邊的柵欄打瞭個死結。

她做完這一切，朝暗處招瞭招手。

“厲害瞭大佬！眨眨眼你就把這怪東西抓住瞭。”呂前第一個跳出來，嘖嘖贊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長脖怪：“不愧是怪談，剛才它躲在墻角，脖子越伸越長，一路跟著你，我看著都嚇人。”

陳雨頗為敏感：“許蔚姐，你剛剛怎麼停下來瞭？停好一會，這玩意差點就碰到你腦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