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舉動，除瞭告訴天下人, 最終的儲君人選將從他們三人中脫穎而出之外, 陛下先前所說的那番話, 更是向他們三人宣告瞭，這場遊戲最終環節的唯一規則：

隻要不動百姓，不損民利，他們接下來想如何爭便如何爭，想如何鬥, 便如何鬥。兇猛也好, 陰損也好，任何手段隻要能勝, 她都不會插手，事後也不會追究。

三人明白，接下來，誰也不能獨善其身，或是藏在暗中，坐山觀虎鬥，妄圖漁翁得利。

且此番赴任，也不再隻是簡單地考驗他們個人的能力，而是生死之考。

敗者，輕者屍骨無存，重則全傢喪命。

而最終獲勝者，前途無量。

他們絕無可能留手，也絕不能對彼此心軟。

宣政殿外，三人久久相顧而無言，最終，崔章率先一笑：“兩位妹妹，府中還有些瑣事要辦，兄長我先告辭瞭，你們臨行前要是得空，賞臉來喝杯喜酒，對瞭，記得送禮！”

最後一句話，是重點對著周瑾說的。

後者被逗笑瞭。“放心吧，就算人沒去，禮也會到的。”

“那敢情好，放心，兄長我可不是貪圖你們做妹妹的一點小錢，等將來你們好事近瞭，作為兄長，我一定雙倍奉還。”崔章笑嘻嘻地說：“話說回來，你們也老大不小瞭，這外放期間要是遇到合眼緣的，可別錯過瞭。”

寒暄完瞭，崔章先行一步。

狀似閑話傢常的場面話卻讓周瑾心中一動。

“正式認識一下吧。”就在此時，一側的蔡長平忽然開口瞭：“往後還請多指教，表姐。”

周瑾回過身，看著她，緩緩一笑：“彼此彼此，表妹。”

既然局勢已經明朗，三人如今正式走到人前公開較量，那親戚關系，自然也是明朗瞭。

不過她向來沒有當面跟人撂狠話的毛病，說完這句話以後，輕輕點頭示意，也跟著離開此處。

一直到出瞭宮門，回到自傢馬車，她才招來這些年來祖父派到她身邊，最是得用的護衛永山，輕聲吩咐：“去查一下，蔡長平近來有沒有與誰傢男子，來往密切。”

“是。”

這些年來崔章牛皮糖似的纏著自己一起做生意，不管名面上還是私下裡，兩人都少不瞭有打交道的時候。

雖對他不曾全然放心，但在一些事上，她也不曾刻意隱瞞。

譬如她與趙廷的事。

既然崔章明知道她心有所屬，就不會閑著沒事讓她在外放期間找什麼合眼緣之人，這話說在那時侯，顯然是一項別有用心的提醒。

蔡長平隻小她三月。

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她有趙廷，難道蔡長平就能心如止水瞭？

……

另外一邊，蔡長平回到傢中，毫不意外地被久候的祖父請到瞭書房，事關重大，她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很幹脆地把宣政殿中，鐘離婉對他們三人說過的話，和盤托出。

蔡泉久久才道：“我已經派瞭人，在她北上的必經之路等著，既然陛下這麼說瞭，就更不必顧忌瞭。”

所有手段中，暗殺難道不是最快捷，又最不損民生的方式麼？

蔡長平卻有些遲疑：“陛下今天才挑明此事，我們便下手，事後陛下或許說話算話不與我等計較，周傢呢？”

周傢最護短也是最神秘莫測的周文還在世呢。

“你一旦勝出，得瞭儲君之位，自能得陛下庇護。”蔡泉回答：“如果三人中隻剩下你，難道陛下會眼睜睜地看著大越，後繼無人嗎？周文再有能耐，如今致仕多年，早已是沒瞭牙的老虎，難道還能與皇權相抗？不足為懼。”

蔡長平不再多言，默認瞭祖父的說法。

“倒是你。”蔡泉話鋒一轉：“我已調查清楚，周瑾確有位相好，雖是平民出身，但眼下也在國子監裡，成績名列前茅，已經得瞭好幾個老傢夥的青眼，將來不出意外也會通過科舉入仕。不論他將來走到什麼地方，就算不能給周瑾送去助力，也至少不會成為拖累。你呢？”

蔡長平低垂的臉上血色盡失，眼中也浮現痛苦之色。

蔡泉見狀就來瞭氣，揚手就打。

封閉的暗室中，無情又幹脆的巴掌聲十分響亮，蔡長平無助的捂著臉，眼中有點點淚花閃現，貝齒緊緊咬著下唇，眼神倔強。

蔡泉氣急敗壞：“你怎麼就是執迷不悟！”

“他不會是我的拖累。”蔡長平冷靜地說：“陛下當初所娶，還是一國之君，多少人曾在背地裡說她不自量力，要葬送大越國祚。如今怎樣？陛下能做到的，孫女為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