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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信收起來藏好,本是想要再看看花冊的,卻發現自己一直在出神。
長姐……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呢?
……
折琰跟折綰差瞭快十歲。
折綰五六歲的時候,折談就已經出嫁瞭。但折綰依稀記得,長姐自小就被人稱贊。
她長相好,性子好,孝心好。又溫柔賢淑,嫻靜知禮,聰慧伶俐。
她也確實如此。
折綰幼年也是受過她恩惠的,她說不出長姐一句壞話。
屋外下起瞭雨。
雨聲斷斷續續,她撐著臉坐在臨窗榻上伸手去接。雨水冰涼,她忍不住打瞭個寒顫,但腦海裡突然想到瞭於媽媽和唐媽媽曾經一直誇長姐的話。
“原先少夫人在的時候,府裡哪裡亂過。”
“她懷胎三月還管著府裡的事情呢。”
“少夫人最是心善,外頭的莊子遭瞭災,她便免瞭一年的租子。”
大傢都很愛她。就連趙氏和宋玥娘後來都說:“阿琰是多麼好一個人,可惜瞭。”
刕鶴春罵川哥兒的時候也會道:“你要是趕上你母親一半,我就心滿意足。 ”
過去十五年裡,折綰為長姐勾描出一個從容不迫,完美無瑕的人像掛在瞭自己的腦海裡。
此刻,畫像裡的人嘴角微微落下。
刕鶴春進門的時候,就發現她一副哀愁。他好笑道:“你如今的日子還不好過?怎麼愁眉苦臉的。”
傢中事務沒有讓她管,川哥兒也沒有壓著讓她養,她每天隻去鄖國公府陪著鄖國公夫人說說話,多好的差事。
再看看他,忙完瞭外頭還要忙兒子。
他就記起不知道從哪個酒桌上聽說的一句話:這種世傢大族的女人真是天生享福的命。
如此看來,倒是有點道理。
折綰平時還能跟他說幾句,今天卻是一句話也不想說。
刕鶴春剛去教瞭川哥兒學字,他今日總算好些瞭,寫的字沒有缺少筆畫,也不算歪七扭八。
所以現在心情也算好。折綰不理他,他也不惱,隻道:“是鄖國公夫人的事情為難瞭?”
折綰擡眸,冷冷的看過去。
刕鶴春嚇瞭一跳。他皺眉,“你又發什麼瘋?!”
折綰:“出去!”
刕鶴春這回是真生氣瞭。他回到書房也摔東西,“我真是服瞭她!也就是我不跟她計較!”
狗脾氣!前一個時辰還能好好的,後面就能冷冰冰罵人。
當初是誰說她良善老實的?簡直是胡說八道!
……
第二天早上,刕鶴春早早起床去上朝,發現蒼雲閣的燈又是一晚上沒有熄滅。
他冷哼一聲,腳步不停。屋子裡,蟬月伺候折綰穿衣,“少夫人,今天還是看縣志嗎?”
折綰搖瞭搖頭,“不……今日,我想去庫房一趟。”
她突然對長姐好奇起來。
她願意為長姐停留一會。
那封信裡面寥寥幾句話,卻勾起瞭她不願意想起的思緒。
信裡面提到瞭吃藥。
吃什麼藥?
折綰想起瞭曾經李姨娘偷偷摸摸給她的藥方子,“這是我千辛萬苦從夫人的房裡面偷出來的,當年大姑娘就是吃瞭這個藥才懷的川哥兒,一舉得男。”
她還記得那個藥方。
一兩香灰,一兩觀音土,一兩無根水,一兩梧桐樹的樹葉搗碎。
把它們搓成藥丸化水喝下去,一直要喝七天。
可真難喝啊。
她是不願意喝的。她喝瞭太多的藥,她自己都放棄瞭。
但姨娘逼著她,下跪求她,罵道:“這麼多年瞭,你還是連個蛋都沒有生出來,你讓我怎麼安心睡得著?你讓我連個念想都沒有!”
“一個女人,連孩子都不會生,說出去都讓人笑話。你要是不生自己的孩子,將來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你要是不喝,你不生,你就讓素膳生……”
折綰隻要想到這句話身體就抑制不住的哆嗦。
蟬月嚇得扶住她,“少夫人,你怎麼瞭?”
折綰回過神來,很努力的扯出一個溫和的笑,“沒事。”
那場噩夢已經過去瞭。
長姐是否也有噩夢呢?她的手緩緩劃過她曾經用過的箱籠,在箱籠之間緩緩踱步思慮。
——她信裡面說的吃藥,是吃的那t張方子嗎?
折綰親自在庫房整理瞭半天箱籠,但除瞭那封信卻什麼也沒發現。
於媽媽帶著川哥兒在院子裡面玩,眼睛卻頻頻看向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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